第3部分(1 / 4)

“我又不只看醫書!”不耐煩地甩了陳焉一記冷眼,謝皖回倏地把他的衣服拉攏回去,在他紅著臉手忙腳亂系衣帶的時候,丟下嚇他一跳的結論來,“我用不用得著,瞧過便知——”

陳焉登時一怔,沒了主意。

那些書,謝皖回又怎會用得上。

【南柯巷】?

那些書,他當真用不上。

謝皖回愣著,將第十本也取過來,翻開靛藍的封皮,餘下尚有七、八本,相同顏色,整整齊齊收在一個方匣子裡,井然有序。陳焉默然立在一側,欲言又止,眼神中有少許難堪。

——皆是兵書。

卻還真不是尋常人看得的。謝皖回遲疑地瞥了一下身後的男人,陳焉垂目不語,似乎刻意藏了情緒。他心下困惑,手指繼而翻到書內謄寫的部分,定睛細看,但見字跡乾淨工整,筆鋒雋秀有力,走筆揮墨,頗有幾分瀟灑意氣。

抄謄之人寫得一手極勁練的正楷。疏放不失精密,灑脫不失渾厚,叫人免不得喝一聲採。

謝皖回居然看得有點出神,反覆看了數頁,猶不離眼,喃喃問道:“這是誰的字?”

陳焉的嘴唇微微一張,話終究沒有出口。

謝皖回不過失口一問,也未急於求解,只逐個欣賞那字,一頁頁翻至最後,在末尾之處看見一款題字:陳焉,謄於泗州刑衡。

“……是我右手寫的字。”

心底一顫,循聲望去,那個人也痴了一般凝神注視那幾道陳年筆跡,淡然微笑。眼中分明有苦物裂開一角,紙裡紙外,已然永隔,笑容終是藏不住滿目淒涼。謝皖回震驚之餘,只覺得心口一窒。

——那右手的字,是再也沒有了。

陳焉望了那字跡有一炷香的功夫,倦極閉眼,緩緩搖了搖頭,動手將桌上攤開來的書本一一揀齊疊好,待要合起木匣,卻見謝皖回手中還攥著一本,頓了頓,還是探了手去輕輕握住書本的另一端,試圖拉回,可謝皖回居然下了幾分力道,牢牢扣著,他一時竟抽不出來。陳焉尷尬地跟他一人攥著一頭,不知所措。屋內一時死寂,壺漏聲聲催人心亂。

“大夫,這些……想來您也不愛看,讓我收好,改日到書坊賣了罷。”好不容易低聲把話說出口。

謝皖回雙眉幾乎擰到一塊去,莫名地胸口便鬧騰起來,極想罵人,還未及開口,前門處忽地有動靜“嘎吱”一聲,一人推門而入,腳步聽著輕快灑脫,尚不曾見影,張揚高昂的語調已到了屋內:“請問,這兒可住著一位姓陳名焉的公子啊?”

陳焉詫異,忙應了一聲便出了廂房迎上去。

來的竟是個面生的貴公子。衣袍深有都邑之風,輕衫錦服,蟹殼青的巾幘上貫著一支遊鯉雕簪,別緻罕有。那男子眉清目秀,笑靨如春,行步生風,翩翩廣袖反叫他那白牆青瓦的小院添了七八分寒磣。陳焉不覺有些赧然,茫然看住那人,未等開口,卻聽見謝皖回納悶的聲調從後邊響起:“‘財神魚’?”

“咦?”陳焉聽他叫出男子綽號,必是相識,愈發糊塗了,拿眼不解地瞧著謝皖回。

那人這才看見他,顯然有點意外,一把摺扇在手心打了個轉,兩隻桃花眼細細眯了起來,像只憊懶的幼貓:“嘖,謝大夫竟在這裡,不在自家醫館待著,莫不是病人都被罵跑了?”

“你又來這做什麼,”謝皖回剮了他一眼,嘴不留情,“莫不是外頭沒錢搶了?”

“我不找你,我找這一位。”男子莞爾一笑,扇柄子擱上他肩頭往旁邊一撥,徑直走到陳焉面前。

見陳焉神色迷惘,他微笑著提起一爿衣袂,露出腰間一柄玄鞘長劍。對方眼底乍現一絲震驚,他笑得優雅,一作揖:“這位想必是陳公子了。在下蔡申玉,聿京‘寔豐庫’的總當家,特地給您道歉來的——我那新僱的夥計眼拙,這把劍,遠不止二十兩銀子。幸虧我早先細查了一遍賬目,才沒落下欺人訛財的罪名。”

突來的變故始料未及。陳焉只覺通耳轟鳴,渾然僵直,呆呆盯著劍,苦、辣、酸、甜齊入喉頭。難解滋味。

“好劍啊,若是我,定不捨得用來典押銀錢。”蔡申玉解了劍,猶咂舌讚歎,細撫一回,才雙手將它端起,遞與陳焉,“千金易求,良劍難尋。陳公子,如此貴重之物,您還是好生收著罷。”

陳焉心口狂跳,下意識已出手去接,卻在那瞬間打了個顫,硬生生截在那兒不動彈了。

他把拳頭一點點攥緊,按了下去,鬢間數行冷汗。半晌,他顫聲苦笑:“……不。大當家,我不過一介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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