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驚。而他的貓膩也就在這裡。
找張居正參與擬遺詔,是一箭三雕:可以提高居正的地位,為他儘快入閣造勢;可以在高拱和張居正之間起到微妙的離間作用,不至於出現張居正一旦入閣後跟高拱成了鐵哥們兒的可能;還可以給高拱這個不吃素的一點小小的顏色看看。
徐階的暗箱操作,果然達到目的。李春芳對此沒有什麼態度,高拱卻氣得幾乎跳起來!原本以為不會怎樣的郭樸,也有很強烈的反應。
高拱與張居正之間,從此就有了暗暗的裂隙,始終沒有結成真正的聯盟。
從更廣的範圍來說,這份遺詔的出籠,對徐階來說,真不知道是得大還是失大。由於《遺詔》否定了嘉靖時期的弊政,揭示了新政的大致走向,且概括得十分到位,公佈後“朝野聞之,皆號痛感激”(《明通鑑》)(霸氣 書庫 |。。)。顯然,它順應了人心,給徐閣老帶來了巨大的聲望。甚至後世有人懷疑這是出自張居正的手筆,我認為也極有可能。
但另一面,遺詔對先帝的譴責,畢竟是對皇帝的不恭,這就預伏了日後有人藉此發難的線索。
最直接的一個後果是,直接引發了高拱、郭樸與徐階的嚴重對立。
徐階在嚴嵩專權時期,曾經不得不忍辱負重,“肩隨嵩者且十年,幾不敢講鈞禮”(《明史…徐階傳》)。因之他對門派鬥爭深惡痛絕,在用人上小心謹慎,決心想消除門戶之見,造成和平內閣。可是《嘉靖遺詔》一出,內閣就開始紛爭不斷。
隆慶一朝,先後共有九人入相。可以說,其中無一人是奸佞之徒。隆慶皇帝本人木訥、怠惰,“委政臺閣”,自己不大管事,對待閣臣的進退處置,又十分的理智和寬容(這一點很難得)。“九相”雖有進退,內閣始終是強勢內閣。本可以有一番大作為,一洗嘉靖時期的沉痾,但可惜,閣臣相鬥,猶如車輪,使隆慶新政大打折扣,徐階本人也不得不黯然離去,歸鄉後仍紛擾不斷,一度窮途末路。
種瓜得瓜。徐階玩的小計謀,壞了他的大布局。
但是目前還看不出什麼。在這“嘉隆之交”,正是張居正青雲直上的瞬間——好運來了,真是擋也擋不住。從夏秋間起,不僅徐階常常造訪翰林院,在徐階的值班室——直廬,也能常看到張居正的身影。兩人頻頻謀於密室,說得好聽點兒則是運籌於帷幄。轉軌前後的國家大事,張居正不僅瞭然於心,說不定還出了一些很具體的主意。
國之器也,練兵就在此時。長於張居正22歲的徐階,對張居正的通透與沉穩顯然真的是很讚許,漸漸有了依賴感。後來張居正回憶說:“丙寅之事,老師手扶日月,照臨時寰宇”,而參與其事的,只有他張居正一人。
這個龐大國家的升沉,就在徐階的股掌之間。而徐階身邊,無其他任何閣、部大臣。只有這個年僅42歲的異才。
人與人的差別,何其之大!正如張居正所說,今日帝國的官員“冠纓相摩,踵足相接”,“然而未必皆可與之言也”。酒囊飯袋輩,跟他們有什麼可說的?
這實在是國家的不幸。本來,官員就是吃皇糧,為皇帝做事的。官員的生涯,應該是一種盡職的過程。官員在從政中應有一種以一己之力提升萬民生計的樂趣。可惜的是,大明的官員,永遠是庸碌的比盡責的多。庸官們把做官當成了一種享樂。官的涵義,成了權與利兩個字。汲汲於貪賄,是逐利,把仕途看成了商場。熱衷於加官晉爵,是戀權,在高人一等的感覺中才能體會到尊嚴。他們的人格就是官階,將烏帶換成金帶、把金帶再換成犀帶,人格也就逐漸高大——比自己品級低的小官們的逢迎,就是尊嚴的基礎。
張居正卻是個異數,他在這些濁流中拔地而起。品級不高的他,以一箇中級官員的身份與當朝首輔結成了莫逆,參與國家大局的運籌,贏得了遠超過他品級的巨大聲望。當年王世貞的一句話,可以為明證:“中外目屬居正,謂必大用矣。”(《嘉靖以來首輔傳》)
恩師提前為他鋪好了紅地毯。隨著龍慶元年(1567年)元日的到來,這位深藏不露、智勇沉毅的未來之星,就要在龍虎風雲的內閣登堂入室了!
【吉星照我上殿閣】
歲交冬至,寒風凜冽的北京城,人心裡卻湧動著莫名的暖流。一條病龍終於昇天了(龍馭上賓),冥冥中的機括忽然彈開,有些人壓抑了許久的命運,必然急劇躍起。
在那個歲末,偌大的北京有三個人的命運,就發生了這樣的變化,讓他們本人也頭暈。首先一個,當然是裕王。在主持了父皇的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