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軍馬光宗部共6個師又1個騎兵團、兩個炮兵營,於平涼以東、以南進行防禦,由四十里鋪、安口窯、華亭地區,以平涼為中心,從東北到西南,形成一個弧形防禦地帶,企圖以積極抗擊消耗解放軍主力。青馬由安口窯地區西移六盤山,以便待機實施迂迴,從其弧形防禦地帶之右側——華亭、安口窯方向反突擊,攻擊解放軍之右翼,並依靠胡宗南從秦嶺向解放軍後方出擊,“協力而各個擊破之。”
對青馬早有戒心的寧馬,立刻察覺青馬企圖在平涼決戰中儲存自己的實力,而讓寧馬打頭陣。按照這個計劃,即使決戰獲勝,寧馬也將耗損主力,而青馬則可坐享其成;一旦決戰失利,西撤六盤山待機迂迴的青馬必定乘機逃走,而犧牲寧馬。尤其是寧馬見解放大軍置重兵於其右翼,更惶惶然深感難逃被殲的厄運。
早就對馬步芳心懷不滿的馬鴻逵,心裡反覆打著自己的算盤:馬步芳在蔣介石那裡不惜金銀財寶,把老頭子連同他的上下左右全部買了個通,這才把西北軍事長官的寶座搶到手……
每當想到這些,馬鴻逵只覺得渾身的血往頭上直湧,氣得鼻孔裡直哼哼。他禁不住咬牙切齒地罵道:
“馬步芳這個屠夫,翻臉不認人啦,哼!你小子坐到軍事長官的位子上才有幾天,就給我馬鴻逵玩開手腕啦!你把我的軍隊全都擺在正面陣地上,去擋解放軍的槍子炮彈,而把你的軍隊全都擺在遠離正面戰線的側翼,坐山觀虎鬥,有利時你伸手來分贓,無利時你溜之大吉,逃之夭夭……哼!你小子安的啥心,這騙不了我馬鴻逵!我跟你打了幾十年交道啦,你的肚子裡有多少彎彎拐拐,我馬鴻逵比誰都清楚!這一回,平涼戰役,咱騎驢看戲本——走著瞧!”
馬鴻逵雖沒跟解放軍打過什麼像樣的仗,並不知解放軍的威力究竟有多大,但解放軍在短短三年內,特別是三大戰役殲滅了蔣介石的精銳主力,解放了大半個中國,這對馬鴻逵的威懾力猶如巨雷轟頂,渾身的骨架早都酥散了。他對彭德懷的軍事指揮才能更是瞭如指掌,胡宗南幾十萬大軍進攻陝甘寧解放區,彭德懷僅靠兩萬多人馬,在短暫的一年之內,就將胡宗南徹底搞垮了,如今他早已成了彭德懷的手下敗將,落荒而逃,躲在隴南、陝南一帶深山密林中輕易不敢露頭。眼下彭德懷指揮著幾十萬解放大軍,浩浩蕩蕩挺進大西北,莫說是他馬鴻逵的10萬人馬,即使是馬步芳的10多萬人馬和胡宗南的10多萬人馬全都雲集平涼,協力與解放軍決戰,恐
怕也難逃彭德懷的手心……
馬鴻逵心裡還有一層,那就是國民黨早就大勢已去,蔣介石政權早已風雨飄搖,他得千方百計儲存實力,如果到了山窮水盡時,萬不得已與解放軍打交道,手裡也多了幾張牌,握著一些資本;事情也許好辦得多。他立即給寧馬臨時總指揮盧忠良發了一份秘密電令:
儲存實力,退守寧夏。
於是,敵人的平涼決戰計劃未及實施就嬰死母胎了。
馬步芳像一頭被激怒了的獅子,齜著牙,瞪著眼,手拍得桌子啪啪響,怒不可遏地罵道:
“馬少雲背信棄義,嚴重破壞了平涼決戰計劃!大敵當前,這仗如何打?
馬繼援焦躁不安地說:
“打!沒有寧夏部隊,我照樣教訓彭德懷!”
馬步芳瞪了兒子一眼,斥責道:
“打?怎麼個打法?僅憑嘴勁,你打得勝嗎?”
馬繼援眼睛瞪得像銅鈴,腮幫子氣得一鼓一鼓的,憋了半天,還是憋不住話,不服地說:
“彭德懷沒什麼了不起!共軍從戰場上揀去的那些破槍破抱沒什麼戰鬥力,不堪一擊!”
彭銘鼎兩根瘦長的指頭在鬢邊援了幾下,平心靜氣地說:
“咸陽之戰,扶眉之戰,前車之鑑……”
不等話說完,馬繼援那兩道利刃似的目光涮地一下直射向彭銘鼎那張乾瘦的臉上:
“我與共匪拚殺十多年,槍林彈雨,屍山血河,眼都沒眨過!怎麼,仗還沒怎麼打,一個彭德懷,就能把膽嚇破了?”
馬步芳嘆了一聲,沒說什麼。
彭銘鼎倒也能沉住氣,冷靜地說:
“盧忠良第128軍已擅自撤回寧夏,我軍完全暴露於共軍正面之強大壓力下,隨時都有被彭德懷三路大軍包抄之危險……”
馬步芳搶在兒子前面,問:
“你有何見解?”
彭銘鼎直率地說:
“我軍應有步驟地實行後撤,尋找有利地形與戰機,與共軍決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