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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毛澤東發來的電令,警衛戰士不敢阻攔送電報的作戰參謀。作戰參謀輕輕地推開門,發現馬燈還亮著,光亮很微弱。
彭德懷趴在一張破舊的攤滿軍事地圖的方形木桌上,睡得正甜。他的頭枕在胳膊上,袖頭被口水打溼了一片。他閉著雙眼進人夢鄉的睡態,和他臉上安詳的神情,還有那輕微的鼾聲,原來和任何一個普通的凡人都是一樣。作戰參謀手裡捏著電報,既不忍心立即喊醒彭德懷,又不想延誤了毛澤東的電報,一時左右為難,猶豫起來。
彭德懷依然鼾睡著。他不論是熟睡時,還是清醒時,給任何人的印象都是完全一致的:表裡如一,誠實可信。正像他終生所信守的那條眾所周知的準則:在政治上和生活上的真誠,乃是真理之母和誠實人的標誌。
忽然,彭德懷拉了一聲響亮的長鼾,醒過來了。他坐直身子,又打了一個哈欠,用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抹了抹嘴巴周圍的口水,抖著那條被頭壓得麻木了的胳膊,望了一眼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作戰參謀。
作戰參謀連忙上前,雙手遞上電報,說:
“毛主席發來的電報。”
彭德懷一聽,趕緊接過電報,急忙看著電文,有點兒不滿地低聲說:
“為什麼不立即叫醒我?”
作戰參謀慌忙解釋道:
“彭總,電報剛剛才收到。”
彭德懷看完電報,見作戰參謀仍然站在那裡,沒有立即就走的意思,就問:
“還有什麼事情嗎?”
作戰參謀按捺不住內心的高興,聲音激動得有點兒發顫,報告道:
“彭總,蘭州解放了。”
彭德懷並沒有感到驚奇,因為這已經在他的預料之中了,不然,他是不會放心地睡上這麼久的。只是,勝利步伐如此之快,他卻未曾想到過。他望著那個作戰參謀神采飛揚的臉,高興地問:
“什麼時候?”
作戰參謀大聲說:
“彭總,也是剛剛接到報告的。”
彭德懷聽了,許久沒有說話。他凝視著仍在亮著的馬燈,思索良久,好像是對站在面前的作戰參謀,但更像是對他自己在說:
“戰略的任務是不戰而達到戰爭的目的。解放大西北的下一步棋……”
蘭州戰役,除黃河浪濤吞沒的敵人無法計算外,斃傷敵12700餘人,俘敵14400餘人,青馬兩代四世苦心經營的主力部隊,被解放軍一舉殲滅。
然而,解放軍也付出了重大的代價。讓黃河作證,讓皋蘭山、沈家嶺、馬架山和豆家山都來作證:蘭州,是無數人民子弟兵的鮮血和生命換來的。
新中國建立後,在沈家嶺西面的狗娃山南側的華林山上,一塊千畝方圓的開闊地裡,修築了一座革命烈士陵園。陵園裡,大大小小排列成方陣的烈士墓,佔了數百畝大的一片平地。墳前,按烈士生前的軍銜高低,立起了高高低低參差不一的石碑,碑上刻著烈士的部屬番號和姓名。在這片無邊無際的碑林裡,最高最大的一塊石碑聳立在其中,碑上刻著王學禮烈士的生平簡介和姓名。除了10年大動亂,從華林山革命烈士陵園修建起來之日到如今,年年度度的清明節,總有成群結隊的少年先鋒隊員前來為先烈們掃墓,獻花圈,獻花籃。偶爾,也有一位兩鬢染霜的老將軍驅車直上華林山,為烈士們掃墓,寄託不盡的思念之情。
彭德懷為數千名犧牲的解放軍指戰員而痛苦。這是一種難以抑制的痛苦,是任何藥物都無法醫治的痛苦。甚至在蘭州戰役後的多年裡,回憶常常將這種不盡的痛苦帶給他,使他徹夜難眠,而且這種痛苦是不肯聽命於理智的,往往引起其它種種聯想與苦惱……
“是啊!蘭州解放了,該舉行一個入城儀式啊!”
彭德懷心裡這麼想著,走出了指揮所,天空無雲,秋日高照,四野佈滿了和煦的陽光。
第37章
那山,那水,還有那土……
蘭州城西,黃河南面,華林山半腰間,有一片廣闊荒蕪的坡地,約百餘畝。清洗整容後的數千具烈士遺體,排列安放在這片坡地裡。
初秋的微風,蕭蕭地吹過,樹木荒草發出陣陣悉悉卒卒的聲響,彷彿在嗚咽,在哭泣……
沒膝深的草叢中,開出了無數的野花。各種野花中,要數山菊花開得最盛。蒲公英那傘狀的種籽,在風中游著蕩著,悠悠然落在靜靜地躺在這片草地裡的烈士軀體上,無聲無息。
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