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主喘著粗氣,用幾近顛狂的語調說道:“這些年來,朕有虧待過你嗎?為何——為何你的心中總是念念不忘那個叛賊!為什麼,為什麼啊?你告訴朕,究竟是為什麼——”
花蕊夫人稍微緩過點神來,花容緊促,顫聲說道:“陛下,臣妾不知你在說些什麼……”
第九十四章蜀道
“誰惹秋顏落紅淚,靜椅樓簷聽雨人。”
蜀主咬牙切齒的重複了一遍,道:“這詩,不就是當年你送給那個姓董的叛賊的麼,還想狡辯不成嗎?”
花蕊夫人先是一怔,隨後嫣然一笑,道:“事都過去那麼久了,臣妾早已忘懷,怎麼陛下還記得這麼牢啊!”
這一笑,蜀主的怒火已是熄了一半,沉聲說道:“當年,那叛賊差點把你從朕的身邊奪走,若不是那日適逢大雨,岷江水漲,舟船不行,朕真的就失去了你,你叫朕怎麼能忘記!”
花蕊夫人輕聲一嘆,幽幽說道:“時過境遷,這麼多年過去了,想來他已不在人世,況且,臣妾侍奉陛下已久,心感陛下龍恩,只想一生一世陪伴陛下左右,又豈會掛那些陳年舊事。”
蜀主眼中顯出喜色,轉而又黯淡下去,道:“可是,你為何又會吟念那幾句詩?”
花蕊夫人一笑,道:“陛下,你忘了嗎,當年臣妾可不止將這首詩送給一人啊。”
“花蕊,你是說,你方才是在思念朕,所以才想起那首詩,而不是在想那個叛賊,是這樣的嗎?”蜀主萬分的激動。
花蕊夫人神色嬌媚,臉畔生暈,微微的點了點頭。
蜀主的把將花蕊夫人攬入懷中,緊緊擁抱,彷彿怕她從懷中飛走似的,深情說道:“朕就知道,你心裡唯一愛的人,只有朕。花蕊,答應朕,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永遠都不要離開朕,好嗎?”
花蕊夫人用力的點點頭,道:“臣妾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三生七世,永無反悔。”
蜀主的心,終於沉靜下來,此時此刻,他只想就這麼一直擁著花蕊夫人,天荒地老,海枯石爛,更恨不得能融化進她的冰肌玉骨裡,化為一體,生死不離。
看不見的那張臉,隱隱抹過一絲愁容,她心中的無奈,又有誰能明白。
過了許久,花蕊夫人才道:“宮裡都在流傳著,說是北邊有周國入侵了,陛下,到底有沒有這回事呀?”
蜀主這才鬆開花蕊夫人,拉著她的手並肩坐於床邊,臉上又恢復了傲然的神情,笑著說道:“確有其事,不過愛妃不必擔心,朕已派王昭遠率領三萬大軍北出劍閣,不日便會將來犯之敵一舉擊潰,到時大軍揮師西進,奪取關中,咱們蜀國的版圖將會大大的開拓。”
蜀主說得很是得意,花蕊卻是愁上心頭,道:“陛下,臣妾聽說周軍領兵的那個大將趙匡胤很厲害的,王昭遠能是他的對手嗎?”
蜀主呵呵一笑,道:“王愛卿熟讀兵書,深通用兵之道,乃我蜀國棟樑之才,有他出馬,必然萬無一失。”
花蕊還想說些什麼,蜀主卻是一把將她按倒在床上,全身壓了上去,淫笑著說道:“愛妃,朕已經有三天沒有品嚐你的身子,都快忘了是什麼味道了,今天,朕一定快樂個夠……”
花蕊嬌羞無限,低低的說道:“陛下,你可要輕一點,臣妾身子嬌弱,經不得陛下威猛之軀啊。”
“花蕊……”
“唔……啊……”
———
蜀道難,難於上青天。
李白這詩,說得一點不錯。
雖然地處巴東,比之蜀北一帶的崇山峻嶺要平坦許多,但對剛剛由南方而來的周軍來說,簡直就是崎嶇到了極點。
路窄,雜草亂石密佈,稍不留神就會被隱藏在草中的尖石咯到腳。起伏的山頭一座接著一座,好容易費盡力氣翻過了一座,抬頭一看,上面還有一座更高的山頭,簡直是沒有窮盡。
要麼就是很突兀的冒出一條很斜的下坡路,有的甚至幾近陡直,於是不得不連滾帶爬而下,或是結繩而下,倒有不少弟兄因此摔傷。
出發時大夥本來都是身披甲冑,後來走一路脫一路,到現在差不多都光著膀子,下身裹一條的薄褲。烈日當頭,汗流如柱,褲子早就被浸透,粘乎乎的貼在腿上,極不舒服。但累到這功夫上,大夥似乎也都已麻木了,每個人都是氣喘如牛,只是盲目的跟著前邊那個人走,到底身上流了多少汗,劃破了多少道傷口,卻也沒有人會注意。
王審琦抬頭看了看那火辣辣的太陽,口舌乾燥,揭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