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脫出白髮老人的掌心。白髮老人鬆開了手掌,嘴角泛起一抹冷森的笑意。
小鷹的表現正是他所期待的。
他盤膝坐在洞口,閉目養神。
片刻,夜幕已把紗雄垂落在魔谷崖上。痴兒正在做夢。
他的夢很散,很亂,就像無數個不連續的跳躍的念頭交織在一起,似一團亂麻。
此刻,他夢見了一個蓬頭散發的女人。
這個是誰?他在想。女人雙手捏佳乳房輕輕一按,一股暖暖的帶著芬香的乳汁噴濺到他臉上。
奶,他很小很小的時候就曾經吃過奶!他昂起了頭。
剎時間,他變成了剛出世的嬰兒。
女人的頭顱被拍開了,紅白相雜的腦漿四處迸濺,濺了他一臉。這一次惡夢還留在他腦子裡。他傻楞著眼,不知該怎麼辦。
他霍地坐起,惶恐地叫出聲來:“娘……”
這到底是一種什麼感應?
誰也無法說清楚。夜深了。
天空掛著不及兩指寬的月牙,月光更覺冷清。
只要是訓鷹的高手,從它的姿勢上便可看出,它已不再是小鷹了。它透出的那份剛毅、沉靜與執傲,告訴人們它已經成熟。
直到經十三次折翅的痛苦變成鐵翅為止。它將會用它的鐵翅,豪邁地向世界證明,它是大漠蒼穹與黃沙地的主宰。
連風聲也沒有。
他將是人類歷史上,第一個訓練鐵鷹成功的人。
日後的大漠的一切動物,包括死亡谷的莫與狼群在內,都將在鐵鷹的鐵翅下俯首貼耳。他冷傲地昂起頭。
一顆流星拖著長長的尾巴,在漆黑的夜空中劃過,空中進出散花似的光束。
據說紅狼來自北邊界外的西伯利亞,一共有四十多條,它們的毛很長略帶點兒捲曲,全都是紅色,故此被人稱為紅狼。
這群“強盜”竄入大漠之後,先是打死亡谷綠州的主意,結果碰了個硬釘子,被死亡谷中新培育出來的獒咬死了十餘條。於是,這群“強盜”便變成了大漠中的流寇。他鼻孔縮了縮,重重地發出一竄冷哼。
他臉上泛出一種異樣的光彩,人像石雕般地屹立著。
夜越靜越顯得空曠。
他突然覺得心裡空蕩蕩的,好冷,好寂寞。他站著沒動,仍形如石像,但卻感覺到身子已輕輕地飄了起來,飛向天空。
空中是昏沉漆黑的,使人有一種失重的感覺。
他倏然轉身,面向南方,一首白居易的“憶江南”脫口而出:
何日能離開大漠?何日能實現他的杭州之行?
白駒過隙,三載如流。
小鷹已變成了一隻大鷹,卓立在魔谷崖頂準燦閃爍的紅光中,傲視著蒼茫的黃沙。
白髮老人站在崖壁的陰影裡,臉上是始終如一的冷漠。
突然,小鷹騰空飛起,空中盤旋數圈後,閃電般地斂翅射向黃沙地。
剎時,烏雲四合,日色無光,十里黃沙之地,昏螟,如夜。
白髮老人冷漠的臉上放出異彩,眸子裡閃射出悸人的精芒。一切均已大功告成。
無形刀也經練成。
嘯聲衝破蔽日的黃抄,直衝九霄雲外,百里之內均可聞聲。
魔谷崖頂沙石蔽蔽落下,整個崖蜂都在搖晃顫慄。石桌上擺著四碟、四碗、兩湯盆,還有一小壇紅沿泥封口的“狀元紅”。
這是從不曾有過的事。
白髮老人自斟碗,抓起一飲而盡,然後輕嘆了口氣道:“天下無有不散的宴席的席,你我該分手了。”
白髮老人眸子一瞪,臉色變得異常難看。這是什麼話!
這是什麼東西,這麼難喝?
痴作徵了徵:“難道說是我要死了?”
白髮老人搖搖頭:“也不是。”痴呆人的思維與正常人不同,多是直觀的反應和簡單的推溯。痴兒能反應得這麼快,有這麼個程度,已是很不錯了。
這與他最近常常做夢有關。
痴兒翹起嘴:“所有的人都是這麼嗎?”
痴兒拉長著臉,極不情願地道:“既然人人都是這樣,我也沒話可說。”痴兒扁嘴道:“可我該去哪裡?”
“哪裡是我該去的地方?”
白髮老人端起酒碗:“痴兒,敬你一杯,為你餞行。”
痴兒端起酒碗,喃喃地道:“師傅,徒兒以後還能不能見到你?”痴兒縮了縮鼻子,兩顆晶瑩的淚珠奪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