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一色錦衣的錦衣衛侍衛,侍衛們在門內分兩旁站好,隨後再進來的小軟轎裡就走下個人來。
皇帝今兒一身便服,一襲長衫風度翩翩,沒著龍袍的他看起來就跟隔壁二大爺一般親切隨和,而且還很貼心地帶來了兩簍大螃蟹。“其實朕本來是想帶給瀅丫頭吃的,但是太后說她還吃不得。那就只能怪她沒口福,讓人拿下去蒸了,咱們吃!”
前不久才召回宮的流銀忙不迭地上前接了。拎了往膳房去。
隨雲音這裡宋鳶已經在窗戶裡發了很久呆,素雲撩簾進內道:“皇上和楊先生都已經來了,膳房也已經在準備膳餚了。”
她回神看了眼窗外,才回過頭來:“知道了。”
素雲頜首,退了出去。
宋鳶垂頭看看手裡的瓷瓶,急速地喘了幾口氣。
從雲門寺回來這一夜一天她沒有一刻是平靜的。她雖然從小在庶母之間的明爭暗鬥里長大,也知道後宅裡下毒什麼的並不算什麼。可是當她真正走到這一步的時候,還是有些懼怕。
她本擁有郡主之尊,即便是在家不受寵。在外也不至於比別人差。可是一旦走上這條路,她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她也並不太明白殺了楊沛對她來說有什麼直接好處,但是,他的話從來沒有錯過。而且他是這麼悉心的幫她。她有什麼理由不做呢?
他提醒她回想起顧氏當年的小產。如果不是那次小產,顧氏不會到如今的地步。如果不小產,她不定也多個哥哥,還會有弟妹,顧氏敗在忍讓上,她不想再照她的步伐往下走,她想想,也許他說的對。不狠心,又怎麼站得起來?
她拿著這瓶子。站起來,走到窗外拿了披風披上。
顧氏今兒不在,被她支出王府給她挑琴去了。如果顧氏在,她必然會被她察覺的。
可是披風套在了身上,她動作又停了下來。
殺個把人自然不算什麼,她想翻身也很重要,可是今兒皇帝也在場,她一個不慎怕是會把王府也牽連進去!傾巢之下焉有完卵,王府倒了,她自己也保不住……這個代價太大了,她真的沒有把握。
她又坐下來。
“郡主。”正當她猶豫之際,素雲忽然又進來了,手裡還拿了個信封,“這裡有封信,方才王府外有人說轉給郡主的。”
這個時候會有誰送信給她?她接過來開啟,才看了兩行,她便倏地站了起來!
是他寫的!他說他帶著顧氏去挑琴了,還會等著她勝利的訊息傳來……
這是什麼意思?!
“送信的人呢?!”她立刻抬頭。
“已經走了。”素雲疑惑地望著她,“那人說是奉夫人的命令傳回來的呢,還說夫人得晚一些才能回來。”按說顧氏出門日落之前必得回府,但今夜前殿有客,想來也不會有人關注她罷?但看到宋鳶這樣,她心裡也還是起了絲憂慮。
“出什麼事了嗎?”她問。
宋鳶雙唇微翕,搖搖頭,重又跌坐回椅上。
她從來沒有懷疑過他,可是這一刻她卻忽然有了不祥之感。顧氏是與女師同出去的,他為什麼會遇上顧氏?關鍵是,他為什麼偏在這個時候接近顧氏?他想幹什麼?難道他知道她會遲疑,所以在用這樣的辦法逼著她動手嗎?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心裡有些發疼,他的做法令她有些窒息。
而不管怎麼樣,她現在是非做不可了,她能預感她不下手他就不會放顧氏回來,如果顧氏不回來,那麼端親王一定會追問前因後果,她和他的秘密也註定會保不住了!
她咬緊牙關,兩頰都已有些扭曲了。
“郡主!您怎麼了?”素雲擔憂地問。
她頂著蒼白的臉搖搖頭,將臉埋在手心裡。
抬頭看看手裡的瓶子,重新又發著顫地攥緊起來。
徐瀅派了侍棋去掬蘭苑,晚飯就由畫眉侍候著吃,但現在時間還早。
正把弄著宋韜的撥浪鼓,畫眉進來了,直接到她跟前,垂下身子在她耳邊道:“隨音堂那裡聽得的訊息,說顧氏下晌出去如今沒回來。方才著人送了封信回來,三郡主接了看後卻是神色恍惚,也不知道遇到什麼事。”
徐瀅停止動作。
顧氏輕易不出門,今兒出門也是報備過的,眼色天色不算太晚,只要王府沒落鎖,並不算什麼。宋鳶又有什麼好擔心的?
她說道:“著人在門下守守,看看是不是有什麼事,有事便來報我。”
這幾個月宋鳶的盡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