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2 / 4)

,只分配最輕的任務,負責攜帶一捆雨傘及手杖,並揹著一個小背袋,裡面裝著幾件常穿的衣物和本人及家長的姓名等,以防我丟失後,好心人能幫我找到父母。再三叮囑我必須不發出聲響緊緊跟上大人的步伐,不要走丟。我那時年紀雖小,但也懂得心情緊張了。直到全家一個不漏地全都上了船,看著船已駛出港口,大家鬆了一口氣,我才感到睏倦,立刻睡著了。醒來已快到廣州灣(湛江)了。”對於逃離香港,陳寅恪曾簡單敘述說:“寅恪僑寓香港,值太平洋之戰,扶疾入國,歸正首丘。”此間話雖平淡,然卻有真意在。

1942年7月,一路顛沛,陳寅恪一家到達桂林。此時陳寅恪已收到武漢大學邀聘,希望他能前往四川樂山任教。而此時陳寅恪一家精力財力俱已殫竭,夫人唐篔又久患心臟病,實難再受舟車勞頓,又因廣西大學極力挽留,陳寅恪便以清華教授名義任教於廣西大學。此時國內因通貨膨脹,物價飛漲,陳寅恪一家生活十分艱辛。三女美延曾回憶說:“良豐山上住的房子很簡陋,抗戰時期鋼鐵奇缺,人住的房子可能還有幾個鐵馬釘用於梁和柱間的加固,茅草頂的廚房可就一顆鐵釘也找不到了。有一次風雨襲來,我們站在住人的房子裡,眼睜睜地看著大風把廚房的牆吹倒,大家慶幸當時沒人呆在廚房裡。父親除了有課的日子要走下山到廣西大學上課外,其餘時間就在這種簡陋的房子裡伏案看書、寫文。這個‘案’其實就是一個大箱子。坐的自然就是一張小木凳了。小凳放在箱子前,坐在上面連放腿的地方都沒有,雙腿只有彎曲著頂在箱邊。這樣一寫就是整個半天不抬頭,住房的屋頂既漏雨又不隔熱,夏天日間他的白短褂被汗水浸透貼在背上,好像全不知覺。晚上在僅有一根燈草的小油燈下繼續揮筆疾書。”

1943年夏,戰火逼近湖南,迫於形勢,陳寅恪一家只得再次登上逃難路程,前往成都。旅途勞頓,及至重慶,陳寅恪夫婦雙雙病倒。此時,陳寅恪原清華研究院的學生蔣天樞和藍文徽在重慶復旦大學任教,聽說老師到了重慶,蔣和藍一同前往看望,攜帶著在街上僅購得的三罐奶粉。當時陳寅恪夫婦雖已稍愈,但仍然只能“在床上倚靠被子坐起”。見了學生所購禮物,陳寅恪悽然地說:“我就是缺乏這個,才會病成這樣。”抗戰時期學者生活之苦,由此可見一斑。1943年底,陳寅恪到達成都,任教於燕京大學,直至抗戰勝利。對於這段時期的生活,流求在筆記中敘述說:“父親在燕京任課,我家與李方桂教授家同住在學校租賃的民房。這期間成都燈光昏暗,物價飛漲,間或要躲警報,當生活那樣困難的時候,父親用他唯一的左眼,緊張地從事學術研究和備課。”1945年春正月間,由於授課、寫作勞累,加之生活艱苦,營養不足,陳寅恪左眼視網膜剝離更加嚴重,1948年春,陳寅恪在家中待客致使失明。正如陳寅恪自述:“轉徙西南,致傷兩目。”陳寅恪次女小彭敘述說:“……不料1945年春天的一個早上,父親突然發現兩眼一片漆黑,失明瞭。先叫我通知他當天不能上課,隨後住進存仁醫院。手術前後,燕京老師同學們非常關心,很多同學輪流照顧,但身體、生活條件太差,手術後仍不能恢復視力。”陳寅恪只有嘆息:“天其廢我是耶非?”抗戰勝利後,陳寅恪曾遠赴英國治療眼疾,希望至少能恢復部分視力,但也未能如願。當然,此為後話。

1945年8月10日,重慶國民政府中央電臺廣播了日本無條件投降的訊息。成都街頭但見人聲鼎沸,淚水縱橫。最後勝利,來的是如此的突然,如此的喜不自勝。陳寅恪聞知勝利訊息,悲喜交集,當即賦詩一首:“降書夕到醒方知,何幸今生見此時。聞訊杜陵歡至泣,還家賀監病彌衰。國仇已雪南遷恥,家祭難忘北定時。念往憂來無限感,喜心題句又成悲。”念往而憂來,由喜而又轉悲,詩句中的情感極其複雜,同時也可見出陳寅恪作為史家的睿智。

劉文典印象

……鈴聲響後,走進來的卻是一位憔悴得可怕的人物。看啊!四角式的平頭罩上寸把長的黑髮,消瘦的臉孔安著一對沒有精神的眼睛,兩顴高聳,雙頰深入;長頭高兮如望平空之孤鶴;肌膚黃瘦兮似辟穀之老衲;中等的身材羸瘠得雖尚不至於骨子在身裡邊打架,但背上兩塊高聳著的肩骨卻大有接觸的可能。狀貌如此,聲音呢?天啊!不聽時尤可,一聽時真叫我連打了幾個冷噤。既尖銳兮又無力,初如飢鼠兮終類寒猿……

——《教授印象記》

上面所引文字是30年代清華學生對教授劉文典的印象。如果我們單隻從這個第一印象出發,想必無論如何也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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