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山掌門一臉駭色,幾乎說不出話來,青書冷笑一聲,又續道:“你本是蒙古人,這般作為,倒也無所不可。只是華山派於你有再造之德,你行事如此,不怕天譴麼?”
鮮于通本是低眉斂目,不發一言,聽得這話,卻忽地抬起頭來,昂然道:“我鮮于通雖是不孝,但自問於華山一脈,沒有半分愧疚之情!”
青書“哈”地一聲冷笑,仿似平地颳起一陣旋風,繞著青書不住旋轉,他周身氣勢大漲,彷彿泰山壓頂一般向鮮于通壓去。
這“攬勢”之法,除去能在戰局中強行將形勢扭轉這一作用外,更能聚集氣勢,收發自如,干擾敵方氣機。
要知武林高手,凡修習高深內功者,一舉一動,必然牽動氣機,氣機一旦受擾,出招時往左,落招時,或許就在右了。這般一來,招式之間勢必大露破綻。勝負之機,幾乎一線可定。
但凡事也皆有例外,如張三丰這等大宗師大高手,氣機渾然一體,渾無破綻,舉手投足與天地相合,除去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能令他偶露破綻而一舉傷之。正式比武若想勝之,只怕不啻登天之難。
如那白髮男子,武功之強。或許絲毫不遜於張三丰這位宗師,但於修為上而言,卻是遠遠不及,兩相較量,千招之內若分勝負。定然是張三丰為勝者。而千招之外,勝負之數,便難說的很了。畢竟,張三丰已過百歲高齡,縱然天賦異稟,也是精力衰減,這般打個折扣。誰勝誰負,就不得而知了。
鮮于通修習的乃是華山派玄門上乘妙法…………紫霞神功,重儒家養氣之道,於氣機最為敏感。青書雄渾氣勢猝然壓下,鮮于通便覺胸口一滯,丹田猛地跳了跳,哇的一口鮮血吐出,但神色卻依舊是昂然無懼。
他不讀經史,紫霞神功自然難以精研,早就落有暗疾。幾日之前。後腦三寸要害更為楊汐晴重手法所點,如今氣機一擾,丹田中真氣陡然亂套,經脈一亂,當即噴出一口鮮血。
但即便如此,鮮于通卻似乎依舊昂起胸膛,泰然自若。絲毫沒有愧疚之色。
青書冷哼一聲。身子一側,收回氣勢。鮮于通咳嗽兩聲。掙了掙手,想要拭去嘴邊鮮血,卻是猛然發現,原來浸了水的牛筋繩已將雙手牢牢綁住。
他哈哈笑了兩聲,伸直雙腿,索性便仰面躺著,望著黑黝黝的上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我自掌華山以來,兢兢業業,廣收弟子,壯大華山一門,白觀、嶽肅、蔡子峰,雖不及你,但哪一個不是當世英傑?六大派與明教之間諸多事端,原是多年積怨而成,滅絕師太數度提議出師光明頂,老尼姑性格偏激,豈是我言語可動?然而兩方數度交戰,我鮮于通為神機軍師,運籌帷幄,決勝千里,數勝明教於野,華山一派聲威大震,豈他人之功?我所作所為,哪一點對不起華山了?哪一條能令天譴加身?”
青書聽得一怔,默想片刻,冷笑道:“這麼說來,白垣之死,你兩位師叔之歿,都不是你下的手了?殺同門、弒長輩,嘖嘖,華山掌門當真好威風!好煞氣!”
鮮于通默然片刻,驀地揚聲道:“那兩個老傢伙武功不高,又礙手礙腳,嗦嗦,留之徒為華山蒙羞,一刀殺了,倒也省事!”青書不料他這般想來,聽得一怔,嘴唇開闔,想要說些什麼,卻是沒能開口。鮮于通見他不語,冷笑道:“白師哥一事,我不願再提。兩存其一,也沒什麼好說的。他性格剛直,眼裡容不得一顆沙子,此等人為江湖豪客有餘,做一派掌門,若無人輔助,只會是敗家子的人物。”他看了一眼青書,嘴角劃過一道莫名笑意:“你以為宋遠橋是掌門之才麼?呵,若無六俠在輔司職,三豐隆威居上,他要中興武當,少不了要用些手段。”
宋青書俊目中寒光一閃,冷道:“家父之事,你少來多作口舌!”
鮮于通冷笑一聲,卻不說話。一時之間,倒是頗為寂靜。
青書眼中神光湛然,看了他許久,卻忽地笑道:“你說我是叫你鮮于通呢,還是叫你博爾忽呢?”
鮮于通看也不看他,眼睛只盯著上空看著,口中道:“名字不過代號而已,你愛叫什麼,便叫什麼,反正老子難逃一死,還怕你立碑刻銘怎地。”此話一出,大有我是流氓我怕誰的氣勢,青書聽得哈哈一笑,走到牆角處,伸手扒了幾下,挖出兩壇酒來,笑道:“衝你這句,喝了酒說話!”鮮于通哼哼唧唧道:“手被綁了,你要怕解開繩子後老子不小心傷了你,大可餵我。”
青書不屑的嗤笑一聲:“這等激將法,老套的緊,聰明人之間,還是少用為妙。”鮮于通想到自傢什麼秘密都被人家給知道了,也就破罐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