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主義。他們素來重信譽,對將功贖罪的人,會竭誠歡迎的。” 鄧錫侯若有所悟,放下點心。 張瀾想到什麼,緊緊叮囑:“民盟、共產黨方面被關押的人,你可以跟調回四川當西南軍政長官的張群聯絡,儘量救人,不要錯過立功的最後機會。” 鄧錫侯肅然承諾:“你放心。” “囚禁”管囚禁,張瀾散步的習慣照舊,隨你怎麼盯梢。 吃過晚飯,茂延陪著老父來到黃浦江畔。嘉陵江見不著了,又有一條黃浦江,一樣有情味。 後面緊緊“護駕”的是便衣們,還有那輛跟屁蟲似的吉普車。 小販、小攤、小店,沿途不絕。 一攤主在吆喝:“賤賣、賤賣嘍,美國貨賤賣嘍!老先生,你不看一看?” 張瀾不覺停下了腳步。 攤主來了勁,引指滿地的雜貨兜攬著:“這水壺怎麼樣?老先生你抽菸,就來只打火機?” 茂延看得有點眼花繚亂,問:“這是什麼?” 攤主回道:“黃油。都是地道的美國貨!” 張瀾眉梢一皺,接著問:“有中國貨麼?” 攤主一愣道:“中國貨?老先生你開玩笑?這年頭,打不完的仗,不是流血,就是送命,哪還有什麼‘中國貨’?” 張瀾大生共鳴! 像是應驗,又一群江北的難民擦肩而過。 張瀾剛想問什麼,只聽得“蓬”的一聲響,攤子裡的美國水壺、飯盒、茶缸之類被踢得滿地翻滾。 攤主莫名其妙,急惱地扭身要問罪,卻見是便衣特務。 便衣指斥著:“說什麼呢?反對政府?!” 攤主只能賠起笑臉:“我做小本生意,混口飯吃吃,哪敢反什麼‘政府’?” 張瀾根本不看便衣一眼,直言道:“小師傅你說得一點沒錯。你賣的是美國貨;這仗,也是打個沒完沒了。”他俯身幫著攤主拾掇被踢飛的貨物。 茂延也隨即幫著收揀。 攤主連連自己動手道:“哎哎,不敢不敢,我來,我自己來。” 張瀾致著歉:“對不起呀,小兄弟。” 攤主反倒不安了:“又不是你……”見一旁的便衣正虎視眈眈著,不得不吞回下面的話。 張瀾與茂延隨即沿江而下,便衣特務又接踵咬上。 “這老先生是‘犯人’?……咳,看我想哪裡去了!”攤主狠狠給了自己一個耳光。“如今好人才犯罪!” 父女倆踅到路口,張瀾沒讓女兒扶,自己手杖一拄,穿過路口,登上堤岸。 茂延顯然看出什麼,樂了:“爸一見到江,就有勁了!” 張瀾欣欣然邊走邊賞顧著黃浦江,興意勃發:“從四川的嘉陵江,到武漢、南京的長江,現在又來到上海的黃浦江,你莫說,爸跟江還真有緣呢!” 江流有情,浩蕩的黃色浪潮千層萬叢,滾滾滔滔。 “百川歸海。該是時候啦!” “爸,你現在還是半個‘犯人’吶!” “不是‘犯人’,我恐怕還感受不深吶!” 驀然傳來淑延的呼喚:“爸爸——!姐姐——!” 張瀾與茂延驚回首,見是淑延跟一個顯然是同學的女伴,飛步奔來。 “爸爸!”淑延又一下緊抱住老父,就哭了。 張瀾愛撫著三女兒:“見了面,高興才對。這位是?” 淑延淚眼一抹,介紹道:“這是我在四川幼師的同學,上海人秦鳳娟。” 秦鳳娟敬重地補充著:“重慶談判的時候,我就想跟淑延來看你了。” “怎麼不來?” “不敢。聽說毛主席還三次登門拜訪你吶!” “那是人家潤之先生禮賢下士。” 淑延與鳳娟發現了尾巴——便衣特務。 淑延悄聲問道:“爸,他們就天天這麼跟著?” 張瀾淡然一笑:“怕不怕?” �  
直面死神(1)
在中國上下五千年的發展史上,這是一個“總把新桃換舊符”的時刻,是一個太值得記取的大質變的時刻。 1949年4月23日。中華民國的青天白日旗從南京總統府的旗杆頂上被拋落下來,一面火焰般鮮豔的紅旗升了上去。 白雲藍天。風展紅旗。 雖然國共的決戰,大局已定;而黎明前夕的激戰仍在血雨腥風地進行。 堅守在保密局上海辦事處的毛人鳳已得到蔣介石密電:“……所有在押共產黨員、民主分子、嫌疑犯,包括保釋出去的###,一律處置,不給共產黨留下活口……” 電話鈴響。 毛人鳳一接聽就光火:“……還等什麼?馬上逮捕張瀾、羅隆基,聽候蔣總統發落。再出意外,我拿你陳大慶司令和他毛森局長是問!”擱下電話,他取過一份要立即處決的黑名冊,打了開來。 上海警備司令部方面,陳大慶不敢稍有延緩,於5月9日,緊急召開稽查處與警備大隊會議。 陳大慶一臉正色道:“……情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