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軒璞怪怪地斜睨著冷雪鵲,臉色變了又變,猝然一掌狠狠地拍在几案上。茶水四濺中,他衝冷雪鵲憤怒地大吼道:“別提玉兒!”
冷雪鵲心口一陣大幅度起伏,頭昏腦漲,可這刻不是容許她發懵的時候。他今日必須給她真話。
她疾步走到大衣箱前,三下兩下找出那柄深藏的青鳥劍。
青鳥劍是蕭如玉的遺物。人說睹物思人。又是蕭如玉臨死前贈送給她。而他面對這劍還能把謊話說下去嗎?
劍在冷雪鵲手中嫻熟地施轉兩下。金鞘珠玉閃閃發光。奪目耀眼。
她把劍鄭重地捧到月軒璞面前,圓睜著殷紅如血的雙眼,底氣很足,厲聲道:“你知道蕭家姐姐臨死時說的什麼嗎?”
月軒璞傻傻地微微張著嘴。迷茫中。眼前霍地現出蕭如玉的倩影。
冷雪鵲知道青鳥劍擊潰了月軒璞強大的心理防線,一字一頓地道:“姐姐說:清風伴明月,青鳥伴白虎。你替我好好活著!好好待軒璞!”
這番話隱有一番含意,卻不深奧。不用刻意去想,就知道臨死時的女子是何意思。
月軒璞一下子如被雷擊中,喪氣地跌坐在坐榻上。
重病中的蕭如玉他從沒見過,留在他腦海中的始終是那個言明要嫁給離軒轅的黑夜。
那狂風呼呼漆黑一團的黑夜,他痛斬情絲,心在流血,負氣騎馬狂奔。
那痛不欲生的一夜。他曾恨過蕭如玉、也曾恨過離軒轅,可這能怪他們嗎?
他們三人都是青春年少,本時常在一起,蕭如玉對他兩一樣好。只能說那邪惡的一場大戰相助了離軒轅,讓離軒轅在這場不言明的三角戀中勝出。令他含恨敗下陣來。
“你敢與我到蕭家姐姐墓前說這事嗎?”冷雪鵲冷冷一笑,咄咄逼人地追著月軒璞道。
月軒璞艱難地抬頭,美目中漸而有了晶瑩的淚光。
他遲緩地伸出手。帶著一股濃濃的慚愧,纖長的手指輕輕地拽住她的衣袂。
她眼中立即流出苦澀的淚水,心一陣疼痛。
這是她想要的結果,卻沒有一點喜悅感。
她輕輕地甩開他的手,提拉著裙裾僵直地坐回坐榻。一言不發,靜等著他說話。
沉默中。每一秒都拖著長長的尾巴。隱隱有月軒璞吞嚥喉部唾液的輕微聲響。
久寂過後。他搭在膝上的五指輕動。好聽的男磁聲在屋內重擊盪開。
“花前是我好友金直的女兒。金直當年替我而死。臨死時把女兒金花前託給了我。我去抱她時,確實見她孃親已病死在屋內。為了給花前一個美好的生活。我向外撒了彌天大謊。說她是我的親生女兒。包括對父母親。”
他頓了頓,又繼續道:“佟氏今日冒充花前的母親找來。經不住我威嚇。終於說是花前的小姨。她丈夫死了。膝下沒有子嗣,孤苦無依,才想到來認花前。她為了想帶回花前,向我母親等人撒謊是花前的母親。你知道。我與花前十年相處。已經父女情深。依著情理。我得讓花前認祖歸宗,隨佟氏而去。但如果花前隨佟氏而去,生活定不堪。我對不起好友。也不想如此。想來想去。就順水推小舟預設了佟氏是花前的母親。”
冷雪鵲十分好笑地搖了搖頭,“你只知道不願意失去花前。可你知道嗎?那婦人根本就不是花前的小姨。”
月軒璞怒目瞪著冷雪鵲。覺得她的話過於草率,“婦人我已經問了她。她知道當年我在什麼地方抱走花前的。而且當年金直也告訴我,他妻子姓佟。孃家在佟水鄉。”
依月軒璞那麼親近二管家,二管家恐也知道這些。冷雪鵲反問:“難道這些陳年往事你就沒向外人提過嗎?”
“我……酒醉後……也許向甫青說過。”
甫青當然知道這些事。但若酒醉後,恐不止甫青聽過。冷雪鵲愈加肯定心中所想,胸有成竹地道:“這件事就是二管家的一個大陰謀。”
“別胡說。萬事要有證據。二管家從小看著我長大。他雖好賭成性。但不可能做出這等事。”
冷雪鵲氣憤交加。可一切全是猜想。負氣地道:“我沒有證據。但我相信直覺。”
月軒璞沉默會兒,輕輕地拉著冷雪鵲的手在掌心握著。“鵲兒!太尉府這麼大,人這麼多。什麼都沒變。你還是少夫人。只是多了一張吃飯的嘴而已。你就把她當成一個表親就好!”
表親!又是表親。光那可人兒兮紫煙就夠自己受的了。又來一位身份不明的表親。可月軒璞的目光那般真誠,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