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喜。真人辭歸。拯取一干人,再問羅父:“爾女曾受辛氏之聘,願嫁之乎?”仁卿道:“自那日女兒身死,聘財即退還去了。”拯雲:“今許適張家否?”仁卿道:“我之初心亦曾許嫁,只待得官方許成親,不料吾女堅願隨之,惹此奇禍;今幸復生,豈得不嫁之乎?”拯笑道:“若此之故,告是謀死,自得何罪?”仁卿叩首服罪。拯遂判羅惜惜與張幼謙為婚。辛氏問以買囑之罪,罰鈔五百緡入庫;具疏劾奏何巡撫贓汙。一月領仁宗旨下,黜罷何巡撫之職。是時浙東以包公為張、羅了此一段姻緣,甚播揚之。明年張登科,仕至於卒,夫婦偕老焉。
…
第五十八回 決戮五鼠鬧東京
斷雲:
不是包公尋法獸,千年異怪怎教除?
知音君子休頻笑,此段難為說有無。
話說清河縣離城十五里,有秀士施俊,原亦宦族,娶城裡何有錢之女為妻。何家極富,只一女,名賽花,容貌秀麗,針指精通。自過施氏之門,飲食措辦,盡父家所給,施俊得以攻於書史,而有功名之念。
一日,聞東京開科取士,要辭妻前往赴試。何氏勸之雲:“榮枯由命,富貴在天。室下更無親人,君身去後,妾靠於誰?
若使前程有在,尚待來科不遲。”施俊雲:“爾父之家知我赴京,必遣婢妾來相伴。十年燈窗,豈宜錯過?多則一年半載便回矣。”何氏見其意堅要行,再不阻諫。次日整備行李起程之際,岳丈遣家人送得盤纏銀十兩來相贈。施俊受了,不勝之喜,辭別妻室而行。正是:分明一把離情劍,割斷河橋送淚痕。
時值三月初旬,春光正勻。路上花紅柳綠,融和天氣。施俊與家童小二於途中曉行夜住,飢食渴飲,行了數日,已到山前店,遇晚投宿。原來本地那山盤旋六百餘里,後面接西京地界,幽林深谷,崖石嵯峨,人跡所不到,多出精靈異怪。有一天,西天走下五鼠精,神通變化,往來難測。或時化老人出來脫騙客商財物,或時化女子迷人家之子弟,或時化男子惑富室之美婦。其怪以大小呼名,有鼠一、鼠二之稱。聚穴在瞰海巖下。
一日,其怪鼠五正待尋人迷惑,化一店主人在山前延接過客,恰遇施俊生得清秀,便問其鄉貫來歷。施俊告以住居,要往東京赴試之事,其怪暗喜。是夜備酒禮待之,與施俊對席而飲。酒中論及古今,那怪答應如流,明見萬里。施俊大驚,忖道:“此只是一店家,恁的博聞!我讀十年經史,亦不能記憶許多經典。”因問:“足下亦知學否?”其怪笑道:“不瞞秀士說,三四年前,亦赴兩遭試,時運不濟,科場沒份,故棄了詩書,開一小店於本處,隨時度日。”施俊深教之。飲到更深,那怪心生計較,呵一口毒氣於酒中,遞與施秀士飲之。施俊不飲那酒便罷,才飲下口,便昏悶迷倒於座下。小二連忙扶起,引入客房安歇。施俊腹中疼痛難熬,小二慌張,又沒尋個醫人處。
延至天曉,已不見昨夜那店主人,裡頭房子卻有老嫗出來。小二懇告主人飲酒昏迷之故,望有湯求得些。老嫗問其來由,小二將前事一一具知。老嫗驚雲:“汝主人又遇怪中毒矣。”
小二問其故,老嫗道:“此處出異怪,不時出來迷惑客商。昨日店主人即其怪之變化,汝主人酒中被放毒氣,若救之遲,則命必喪矣。”小二聽罷,即拜懇老嫗救治之方。老嫗雲:“我不能救治,除往芽山求董真人丸丹來飲下,便可吐出原毒,方能救理。”小二雲:“此去芽山幾多路程?”老嫗雲:“趁早行,一日趕到。”小二入房中對主人說知其事。施俊驚憂,即用銀五兩作見禮,著小二往芽山投董真人去了。正是:只為功名來赴試,惹出災患動朝廷。
當下那妖怪竟脫身變化作施俊模樣,拋走歸來。何氏正在房中梳妝,聽得夫婿迴轉,連忙出來看時果是,笑容可掬,因問:“才離家二十餘日,緣何便回?”那妖怪答道:“將近東京,途遇赴試秀士,說道科場已罷,才子散離都下,我聞得遂不入城,抽身回來。”何氏雲:“小二如何不同回?”妖怪答雲:“小二不會走路,我將行李寄他朋友帶回,著他隨之,在後未到。”何氏信之,遂整早飯與妖怪食畢,親戚來望,都見是真的。自是那怪與何氏取樂,豈知真夫在店中受苦?正是:雲散雨收成遠別,花紅柳綠為誰春?
又過了半月日,施俊在店中求得董真人丸丹藥調湯飲之,果獲安痊。比及要上東京,聞說科場已散,與小二辭謝老嫗回來。又是梅黃麥熟天氣,中處乍熱難行,緩緩歸到家裡,將有二十餘日。小二先入門,恰值何氏與妖精在廳後飲酒。何氏聽見小二回到,便起身出來問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