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用朱印訖,差人尋夜到鄭州說知:“太郡夫人病重,作急回來。”國舅見書,認得兄長籤書,即忙輕身迴轉東京。未到府,遇見包拯,請入府中敘話。酒飲三杯,國舅半酣起身道:“家兄有書來,說道母親病重,尚容另日領教。”忽廳後走出張氏,跪下哭訴前情。國舅一見張氏,面如土色。拯便令捉下,枷入牢中。
從人報與太郡夫人知之,夫人大驚,即將誥文自來開封府。恰遇吊著二位國舅在廳上打,夫人近前,將誥文說包拯一篇,被拯奪來扯碎。夫人沒奈何,急回見曹娘娘,說知其事。
曹皇后奏知仁宗,賴救之。仁宗亦不準理。皇后心慌,私出宮門,來開封府與二國舅說方便。拯道:“國舅已犯死罪,娘娘私出宮門,明日下官見上奏知。”皇后無語,只得復回宮中不理。
次日,太郡夫人自奏與仁宗,仁宗無奈,下敕遣眾大臣到開封府和勸。拯知其來,吩咐軍牌:“彼各自有衙門,今日但入府者,便與國舅同罪。”眾大臣聞知,哪個敢入府中?上知拯不容情,怎奈太郡夫人日夕在前哀奏,只得命整鸞駕,親到開封府。拯聞知,在府門首迎候。鸞駕已到,拯近前將上玉帶連咬三口。上問其故,拯奏:“今又非祭天地勸農之日,因何胡亂出朝?主天下三年大旱。臣乃白虎,陛下為青龍,可免三年之旱。”仁宗道:“朕此來端為二皇親之故,萬事看朕分上,饒他也罷。”拯道:“既陛下要做二皇親之主,一道赦文足矣,何勞御駕到此。今國舅罪惡貫盈,若不允臣判理,情願納還官誥歸農。”仁宗回駕,拯令牢中押出二國舅赴法場處決。太郡夫人知得,復入朝懇上降赦書救二國舅。皇上允奏,即頒赦文,遣使臣臨法場中宣讀。
當下正待處決之際,忽報皇上赦書來到。拯聽宣讀只赦東京罪人及二皇親。拯道:“都是皇上百姓犯罪,偏不赦天下!”
先令斬訖二國舅,大國舅等待午時方開刀。太郡夫人聽報斬訖二國舅,忙來哭報皇上。王丞相奏道:“陛下需通赦天下,則可保大國舅矣。”皇上允奏,即草詔頒行天下:“不拘犯罪輕重,一齊赦宥。”拯聞赦各處,乃當場開了大國舅長枷,放之而回。歸見夫人,相抱而哭。國舅道:“不肖深辱父母,今在死中復生,想母自有人侍奉,兒情願納還官誥,入山修行。”
太郡勸留不住。後來曹國舅得遇奇異真人點化,已入仙班中。
拯既判此款公案,令將袁文正屍身葬於南山之陰。庫中給銀兩賜張氏,發回本鄉。是時遇赦之家,不惟生者稱頌包公之德,而死者亦甘心瞑目矣。
…
第五十回 琴童代主人伸冤
斷雲:
一念良善魂不散,家人能報主人冤。
賊徒為惡遭刑戮,包宰聲名萬古傳。
話說揚州離城五十里,有一人家姓蔣名奇,表字天秀。家道富實,平素好善,忽一日,有一老僧人來其家化緣,天秀甚禮待之。僧人齋罷,天秀問雲:“動問上人云遊,從何寶剎至此?”僧人答雲:“貧僧乃山西人氏,削髮於東京報恩寺,因為寺東堂少一尊羅漢寶像,雲遊天下,訪得有善人則化之。近聞長者平昔好佈施,故貧僧不辭千里而來,敬到貴府,化此一尊佛以種後日之緣也。”天秀喜道:“此則小節,豈敢推託?”
即令琴童入房中對妻張氏說知,取過白金五十兩出來,付與僧人。僧人見那一錠白銀,笑道:“不消一半,完滿得此一尊佛像,何用許多。”天秀道:“師父休嫌少,若完羅漢寶像以後,剩者作齋功果,普度眾生。”僧人見其歡喜佈施,遂收了花銀。
即辭出門,心下忖道:“適見施主相貌,目眶下現一道死氣,當有大災。彼如此好心,我今豈得不說與知?”即回步入見天秀道:“貧僧頗曉麻衣之術,觀君之貌,今年當有大厄,可防不出,庶或可免。”天秀唯喏即已。僧人再三叮嚀而別。天秀入後舍見張氏道:“化緣僧人沒話說得,故相我今年有大厄,是可笑矣。”張氏道:“雲遊僧行,多有見識者,彼既言之,正須謹慎。”時值花朝節,怎見得:
園林花卉爭春妍,柳底鶯聲弄曉晴。
天秀正邀妻子到後花園遊賞。天秀有一家人姓董,是個浪子,那日正與使女春香在後園亭上鬥草,不防天秀前來到,躲避不便回,天秀遇見,將二人痛責一番。董家人切恨在心。
才過一月,有表兄黃美在東京為通判,有書來請天秀。天秀接得書,不勝歡喜,入對張氏道:“久聞東京乃建都之地,景緻所在,欲去遊覽無便,今得表兄書來相請,乘此去探望,以慰平昔之志。”張氏答道:“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