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來與兄商議。”
鮑問:“什事?”江答以蘇州鉅商有綾錦百箱,不遇價,願賤售回去。此行得百金本,可收其貨,待價而沽,利息何止百倍。”鮑是個愛財的人,歡然許他同去,約以來日在江口相會。
江飲罷辭去。鮑以其事與黃氏說知,黃氏甚是不樂。鮑某意堅難阻,即收拾百金,吩咐萬安挑行李後來。次日清早,攜金出,將到江口,天色微明。江某與僕周富並其侄二人,備酒先在渡上等候,見鮑來即引上渡。江道:“日未出,霧氣彌江,且與兄飲幾杯開渡。”鮑依言不辭,一連飲了十數杯早酒,頗覺醉意。江某務勸多飲,鮑言:“早酒不消許多。”江怨道:“好意待兄,何以推故?”即自袖中取出秤錘擊之,正中鮑頭頂,昏倒在渡,二侄徑進縛殺之,取其金,投屍入江回來。比及萬安挑行李到江口,不見主人,等到日午問人,皆道未來。萬安只得回去見黃氏道:“主人不知從哪條路去,已趕他不遇而回。”
黃氏自覺不快。過了三四日,忽報江某已轉,黃氏即著人問之,江某道:“那日等候兄來,待了半日未見來,我自己開船而去。”黃氏聽了驚慌,每日令人四下尋訪,並無訊息。鮑成在莊上聞知,忖道:此必萬安謀死,故挑行李回來瞞過,即具狀告於王知州,拘得萬安到衙審問。萬安苦不肯招,鮑成立地稟覆,說是積年刁僕,是他謀死無疑。王知州信之,用嚴刑拷問,萬安受苦不過,只得認了謀殺情由,長枷監入獄中,結案已成。是冬,仁宗命包公審決天下死罪,萬安亦解東京聽審,問及萬安案卷,萬安悲泣不止,告以前情。包公忖道:白日謀殺人,豈無見知者?若劫主人之財,則當遠逃,怎肯自回?便令開了長枷,散監獄中。密遣公牌李吉吩咐:前到江州鮑家訪查此事,若有人問萬安如何,只說已典刑了。李吉去了。
且說江某得鮑金,遂致大富,及聞萬安抵命,心常恍惚,惟恐發露。忽夜夢一神人告道:“你得鮑金致富,屈他僕抵命,久後有穿紅衫婦人發露此事,你宜謹慎。”江夢中驚醒,密記心下。一月餘,果有穿紅衫婦人,遣鈔五萬貫來問江買鹽。江明白在心,迎接婦人到家,厚禮待之。婦人道:“與君未相識,何蒙重敬?”江答道:“難得娘子下顧,有失款迎,若要鹽便取好的送去,何用錢買。”婦人道:“妾夫在江口販魚,特來求君鹽醃藏,若不受價,妾當別買。”江只得從命,加倍與鹽。
夫人正待辭行,值僕周富捧一盆穢水過來,滴汙婦人紅衣。婦人甚怒,江賠小心道:“小僕失手,萬乞赦宥,情願償衣資錢。”
婦人猶懷恨而去。江怒將僕縛之,撻二日才放。周富痛恨在心,徑來鮑家,見黃氏報說某日謀殺鮑順的事。黃氏大恨,正思議欲去首告,適李吉入見黃氏,稱說自東京來,缺少路費,冒進尊府,乞覓盤纏。黃氏便問:“你自東京來,可聞得萬安獄事否?”李吉道:“已處決了。”黃氏聽了,悲咽不止。李吉問其故,黃氏道:“今謀殺我夫者已明白,誤將此人抵命了。”李吉不隱,乃直告包公差人歷查之緣由。黃氏取過花銀十兩,令公人帶周富連夜赴東京來首告前情。包公審實明白,遂遣公牌到江州,拘江玉一干人到衙根勘。江不能抵瞞,一一招認。用長枷監於獄中,定了案卷,問江某叔侄三人抵命,放了萬安,追還百金,給一半賞周富回去。鮑順之冤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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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則 烏盆子
話說包公為定州守日,有李浩者,揚州人,傢俬鉅萬,前來定州買賣。去城十餘里,飲酒醉甚,不能行走,倒在路中睡去。至黃昏,有丁千、丁萬,見李浩身畔資財,乘醉扛去僻處,奪其財物有百兩黃金,二人平分之,歸家藏下。二人又相議道:“此人酒醒不見了財物,必去定州告狀,不如將他打死,以絕其根。”即將李浩打死,扛抬屍首入窯門,將火燒化。夜後,取出灰骨來搗碎,和為泥土,燒得瓦盆出來。
後定州有一王老,買得這烏盆子將盛尿用之。忽一夜,起來小解,不覺烏盆子叫屈道:“我是揚州客人,你如何向我口中小便?”王老大驚,遂點起燈來問道:“這盆子,你若果是冤枉,請分明說來,我與你伸雪。”烏盆遂答道:“我是揚州人姓李名浩,因去定州買賣,醉倒路途,被賊人丁千、丁萬奪了黃金百兩,並殺了性命,燒成骨灰,和為泥土,做成這盆子。
有此冤枉,望將我去見包太守。”王老聽罷悚然。過了一夜,次日,遂將這盆子去府衙首告。包公問其備細,王老將夜來瓦盆所言訴說一遍,包公遂喚手下將瓦盆拾進階下問之,瓦盆全不答應。包公怒道:“這老兒將此事誣惑官府。”責令出去。王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