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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尹叱雲:“謀殺其人,棄屍於江以絕跡,何尚抵賴?”喝令用嚴刑拷掠。呂九郎受苦已極,不肯誣服。王府尹令監禁獄中根勘。雖是其妻王氏以夫受刑,將竭傢俬營救,而王府尹百端究竟,務要問九郎個償命。九郎之子累經省憲訴直,審覆案卷,數年不得明白,正是:要見此情真與假,須添公案一回新。
次年,宋仁宗敕命開封府包太尹案視西京獄事,拯領命回西京而來。九郎之子呂榮欲待見母道知,正見王氏倚著案几而立,顏色憔悴,眉頭不展。榮徑上問母雲:“事有前定,非人力所能勝,母何故慼慼於是?”王氏雲:“爾父只生著你,只為家有餘錢,不守本分,小事而成大禍,今繫獄中,逃者不知去向,連年未決,正慮此事。久則案卷堅固,爾父問死必矣,此冤哪裡伸直?為此事故憂懷,令母怎得心安?”呂榮道:“兒為父系獄之後,間關千里,不辭跋涉,經省憲訴告冤情,爭未遇明宰,以致連年不決,兒子夜裡未曾安寐。目今此獄當得明白。”母問其故。呂榮道:“朝廷委開封府包太尹按視兩京,不久來到。兒聞此人明見萬里,燭事如神,想吾父之冤在此雪矣。”王氏聽罷,即令呂榮迎候包公陳告。數日,拯到西京,特開府衙理事。呂榮首先陳告。拯審狀,喚呂榮問之。榮以前事訴了一遍。及拯取案卷根勘,都擬九郎謀殺情由。拯複審再三,乃雲:“都似成案擬議,則爾父該償命的實,何用復訴?”呂榮泣雲:“若得某謀死屍首證驗,父之償命是所甘心。”
拯亦疑之,令榮於外伺候。
乃齋戒沐浴,次日入城隍司,將牒文宣讀訖,焚化紙錢,喚過廟祝謂之雲:“我未入城時,聞城隍及判官甚著靈異,今為呂九郎疑獄未決,我將先問此事,限爾三日要報應。若是三日無報應,則廟祝杖七十,判官用大枷枷了;五日無報應,則廟祝杖八十,判官該決六十七十。”言罷,徑回府衙去了。
廟祝承限之後,日夜驚心,惟恐不得下落,每朝於城隍案前殷勤禱祝,望乞顯靈,以免杖責。將近二日,忽九郎於獄中似寐非寐,舉手大呼曰:“其人將到矣,我須出與之證理。”獄中罪犯見者,皆疑其狂語。次日拯升堂,適見一人慌慌忙忙走入衙來,伏於階下呼曰:“我西莊廖某之子,特來自首。”拯見其雙手如被人所縛,抱住頭不放,乃問其來故。其人云:“乞放開我縛,容直說來。”拯雲:“請城隍赦爾解之。”道罷,那人垂下手,備言:“當日實欠呂九郎錢鈔若干,不合改批圖賴之,被其所禁,乘夜脫走於三百里外躲避。不想昨日被數人來捉住,縛我手於頭,跟逐至此。”拯聞之愕焉,意其為城隍所驅,就令獄中取出呂九郎認其人。九郎見著大叫雲:“冤家,我道你已死,遭累坐了許多年獄,今日亦有相會時乎!”那人低首服罪。拯根勘當初告首者是誰,卻乃其僕李二。問其致仇之因,九郎訴明李僕欲私其妾,知覺遭責逐之,故懷恨報怨。
拯判下:“李二罔陷舊主,延成疑獄,決配遠惡之軍;廖某逋欠主人錢鈔,脫逃負累,決杖七十,配二千里。”具疏劾奏王府尹之奸罪,而釋呂家之冤獄矣。
…
第七十一回 證兒童捉謀人賊
斷雲:
張匠夫婦成誣案,包公一鞫釋其冤。
謀人已致經年獄,洗雪當時枉得平。
話說潞州城南所居,韓、許二姓甚盛。韓姓有名定者,家道富實,與許二自幼相交。許二家貧,與弟許三作鹽儈,常往河口覓客商趁錢度活。一日,許二與弟議道:“買賣我兄弟們都會做,只是欠缺本錢,難以措手,若只是商買邊覓些微利趁口,怎能夠發達。”許三又云:“兄若不言,我常要議取是事,只說沒討本錢,還是他來到,我若教爾本錢,便是與你去,汝將何說?”許三雲:“常聞兄與韓某相交甚厚,韓富家,積有餘錢,何不問他借得幾百錢做本,待我兄弟起勝,包些利息還他,彼又得所益,豈不兩相美乎?”許二雲:“爾說本是,只恐他不肯。”許三雲:“待他不肯再作主張。”許二依其言。
次日徑來韓家,特作相望之意。韓某出,見許二笑雲:“多時不會老兄,正在思慕。請入裡面坐。”許二進入廳後坐定,韓吩咐家下整備一席酒出來相待,二人對席而飲。酒至半酣,許二舉—句言云:“久要見賢弟議一事,不敢開口,特恐弟意不允,今日又將來與賢契議之。”韓雲:“老兄自幼相知,有甚話但說不妨。”許二雲:“要於江湖販買些閒貨,缺少銀兩湊本,故來見弟商議,要借些錢,不知肯作承否?”韓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