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麼?
於是他面帶笑容的從上空把大腦袋伸進這個女子的視野,笑呵呵的說道:“你醒了?呵呵,我”
“呀!”
這個剛剛醒來的女子一看到何長纓的大腦袋,秀眼內的瞳孔就是猛地一縮,小嘴裡發出一聲驚呼,雙眼一翻白眼,又暈死了過去。
“我太陽的!”
何長纓又驚又怒的叫罵一聲,哥是鬼呀?就這麼怕人!
“得,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哥哥我今天還不信這邪了!”
何長纓捋起自己長袍袖子,對著這個昏迷的美女繼續開整。
三下五除二,何長纓就把這個昏睡的女人的人中掐的一片青紫。
“嗯”
那個女子終於又是一聲低吟,緩緩醒來。
吃了上次的教訓,何長纓沒敢吭聲,更沒敢再把大腦袋伸過去,心裡盤算著等她心神安定下來再做計較。
“何大哥,我對不起你,嗚嗚”
那個女子雙眼直直的望著屋頂,第一句話就把何長纓給說愣了。
原來居然是熟人?
“我不是不想替你收屍,可是伯遠的身子一拉出來,我的腦袋就懵了,就什麼都都想不起來了;伯遠他死的好慘呀!嗚”
一時間那個平躺在床上的女子哭的梨花帶雨,讓人心碎。
原來她是方伯遠的家眷啊。
何長纓不禁想起了白天在暴雨裡的刑場上,那個梗著脖子扯著嗓子大吼‘何老弟,哥先去了’的那個漢子。
何長纓的心裡不禁一愧,晚上酒桌上聽陸鐵腿醉酒之後無意露出的口風,這個方伯遠其實就是在船上作為好兄弟的本分,隨便應和了自己兩句,其實也算不上什麼大惡。
不過吳育仁似乎考慮到只斬自己一人,公報私仇做的太過於明顯,所以就把這個義勝前營馬隊的棚長也給饒了進去。
結果自己這個‘首惡’倒是保住了腦袋,方伯遠這個蹭到邊兒的倒黴鬼反而丟了性命。
“何大哥,今天我在北塘求了一天,都沒有裁縫願意給伯遠縫合屍首,求了一天也沒有一位大師願意給伯遠做法事,還是陸大哥帶著營裡的幾個哥兒,偷偷幫我把伯遠葬在城西的亂墳崗子;何大哥你別嚇我,我知道沒能給你收屍對不起你,你和伯遠從小玩到大,這些年也一直搭手幫了我們不少,可我真的沒有力氣再熬下去了;我死了以後,咱們三個就在地下見面了,怎麼打怎麼罵都隨你;嗚嗚”
何長纓的臉上冷的僵硬,他勉強的強笑一下,沙啞著嗓子說道:“就不能不死?”
第九章 你怎麼沒有死
“不死?咯咯咯咯”
平躺在床上的那個女子嘴裡發出一串神經質的冷笑:“奴家自小寄居在方家,一直當做伯遠的童養媳養著,方家二老視我為己出;現在二老早亡,又死了夫君,還被趕出營居,肥西的家業早已經被小叔子敗得一乾二淨,這天下之大,那裡還有我薛迎春的立錐之地!”
“你就不能自立一點,比如說找一些縫縫補補的活計?”
何長纓摸摸鼻子,覺得這個薛迎春漂亮倒是真漂亮,不過簡直是死腦筋,有些不可理喻。
如果是殉情,雖然愚昧多少還算是個說法。
可是何長纓聽著她話裡的意思,只是因為死了男人,被趕出屋子,感覺今後的生活沒有了著落,所以就要自殺。
按著她的這個邏輯,滿清末年的太平天國,捻子,陝亂,義和團,包括以後的軍閥割據,中原大戰,東洋入侵,中國一半的人還不都得抹脖子上吊?
“縫縫補補?”
薛迎春嘴裡又發出了一聲冷笑:“在伯遠入葬的時候,他的頭就是我一針一線縫上去的”
何長纓聽得身子一麻,真沒有想到這個柔柔弱弱的女子,居然也有著如此大膽心硬的一面。
可既然連這種事兒都有膽子做出來,現在卻因為生活中一些暫時的挫折而要自殺?
何長纓有些宿醉的腦袋暈乎乎的,感覺自己真是無法理解這些一百多年以前的滿清女人們的神邏輯。
“可是你們這些男人們做的羞人事情,卻要讓我們女人來承受!”
在床上躺的薛迎春猛地坐了起來,眼睛直勾勾的狠盯著何長纓,聲音裡充滿了憤怒的質問:
“我們女人不懂你們男人家的大事情,可是整個北塘的人都在說你和伯遠貪生怕死,想向羅圈腿東洋人投降,這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