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妖麼?
妖收了本性,收起它尖銳的爪牙,還是妖麼?
妖也好,人也罷,失了心,便什麼也不是。
記憶裡,他是這麼答覆她的。
~~~~~~~~~~~~~~~~~~~~~~~~~~~~~
想著樹裡離去時的表情,她有些不安。不安的因素並非因為樹裡要殺她,而是因為水山。他臨終前將弟弟樹裡託付於他們,現在終於找到了,卻沒想到是這樣的局面。
他確實有理由恨她。如果她再自私一回,將水山收了,他也不會失去唯一的親人。只是,這一切,都只是幻想,人終是自私自利的生物。她不想見樹裡被仇恨矇蔽了雙眼,那樣,心也會丟失。失了心,只剩一具軀殼,行屍走肉般的日子是了無生趣的。
心?
忽地又想起父親夫參,那個恨著女兒的父親。他是否也用過樹裡那似要活生生吞了她的眼神來看她?
父親的沉默寡言極好地掩蓋了他的情感。她幾乎未見他笑過,除了帝君凌炎來家裡。兩個人一坐便是好幾個時辰,卻很少交談,偶爾眼神撞到一起,然後笑笑,帶著一種心照不宣的表情。
大悲無淚,大悟無言,大笑無聲,兩人似是悟了。偶爾地,凌炎也會衝她笑,然後,必招來君少凌昌一道惡狠的眼光。
稍大些後,曾問過凌昌兒時為何那麼討厭她。
他不以為然地笑,看你不順眼。
哪裡看不順眼?她再問。
你的眼神。他脫口而出,彷彿這句話在心裡藏了很久。
眼神?她的眼神很可怕麼?就為這個,那麼些年,一見面,他就像討債似的盯著她,直至將她擊敗,才對她露出滿足後的笑臉。
這是他虛榮,男人不允許女人打敗他的虛榮。她憤憤地想。
水山是個溫柔的妖,從不因是她的手下敗將而對她挑起雙眉,總是一臉溫柔地看著她,目光暖暖地印在她身上。
“喲。”正自想著,身後突然冒出的聲音唬得她一怔。
一道藏青色的身影在眼前晃過,接著便朝她靠了過來。
第九章 心若明鏡臺(二)
“喲。”正自想著,身後突然冒出的聲音唬得她一怔。
一道藏青的身影在眼前晃過,接著便朝她靠了過來。
微風夾著薑茶的清在鼻前湧動,清純的少一般,充滿不盡的芬,散著青蓮一般的氣息,蠱惑人心。
見她直直地看著自己,笑道:“怎樣?”
他笑得很,得找不出形容詞,像薑茶一樣,有種蠱惑人心的、妖異。她掉轉視線,嬌唇輕啟:“一般。”
“嘁,挑剔。”他搖頭,微側了臉,一縷長髮掛上她肩頭。
她不再理他,只靜靜地坐著想水山,想父親,想那些年少的碎碎的不再回頭的往昔。他向後靠去,伸出白瓷般細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拔弄著她肩上那縷青絲,目光淡淡的,沒有焦點,只隨著衣衫上藍的朵在輕風裡微微地喘息。
“你是人麼?”她盯著他細長的手指發話。心裡忍不住嘀咕,她身為子都沒他的手好看,他一個大男人,手居然養得水蔥般嬌嫩。上下掃視他幾眼,越發覺得他長相陰柔,心裡便一陣疙瘩亂蹦。
本以為他是個很有修養的男人,修養好到讓她有時錯以為他似個安靜的人。他不顧斯文形象的哈哈大笑,露出瑩月般潔白的牙齒,顛覆了她的自以為是。雙眼一翻,彷彿她問了句很白痴的問題。
他邪邪一笑,手忽然被抓進掌心,緊接著在她不解的目光中移向他看起來很寬闊的胸膛。柔軟的觸感順著手指尖湧向身體,經過大腦的分解,身體的每個部位都清楚地感應到了他獨有的氣息。
不同於父親的沉靜,凌炎的溫和,凌昌的霸道,水山的溫柔,就像……光下的薑茶一樣……人、邪媚,卻又有著一股說不出的清。
手心出汗了。
她眨了眨眼,手動了動。
川纖指一鬆,她便迅速退出那個寬厚的掌心。
“如果這還不夠證明我是個男人,或許……”他眼中閃過一絲奸猾,朱唇微翹,妖嬈地笑著靠緊她的身體,燥熱的氣息撲在她光潔的臉上,媚惑道“或許還有更有力的證據。”
雲池愣住,看著他一臉的嫵媚,隨即嫣然一笑,反手扣住他的下鄂,吐氣若蘭:“是麼。”話未說完,便壓上了他的兩片唇,將他眸中的詫異也一併吞入口中。她輕輕地吻著,在他唇邊徘徊,暗自嘀咕,這就是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