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袖四處看了看,關上門,小聲道:“小姐會不會看出我們在演戲?”
川夜坦然笑道:“你放心,就算她看出來也不妨事的。我們又不是要害她,何懼之有。”
青袖咬咬下唇,隨即擺上一副惡狠狠的表情,道:“你給我聽好,你答應過我的事絕不能忘了!不然,我不會放過你!”
川夜正了正神色,嘴角微翹:“我一定會醫好她的心病。”
“應大哥,這些書真要搬出來曬?”丫頭錦雲有些驚訝。
川夜望著青袖離去的身影,露出他一貫的笑容,指著牆角道:“不用全部,只曬那些就行。”
錦雲捂著鼻子道:“那其餘的怎麼辦?”
他伸手推開一扇窗,笑道:“這書房設得十分巧妙,只須將窗戶全部開啟,保持室內良好通風就行。”
錦雲搖搖頭,四處看了看,道:“這書房可是六年沒人進來過了。”
“哦?”川夜隨手拿起一本書翻了翻,眼波微轉,自言道“六年嗎?”
第六章 殤傷雲深處
轉眼來成陽府已經三天,川夜卻未再見過雲池。這日,吃了午飯閒來無事,便將昨日自書房內找到的琴拿至後院自彈自唱:
拈花一笑搖白露,
戀世千年入夢顏。
笑樂悠悠天上曲,
煙樓吹月倚人間。
桃紅惹玉皆相看,
化作簫聲醉世人。
忘語追年失舊夜,
逍遙自在戲蝴蝶。
……
美妙的音韻在院內響起,驚了倦鳥,也驚了府內眾人。錦雲聽見琴聲,神色慌張地跑至後院,剛要開口,卻被青袖以眼神制止。果不出青袖所料,她的臉色漸漸暗了下來。
“誰允許你在這兒撫琴!”冰冷的聲音似劍破空而出,在空氣裡捲起一陣寒煙。面對雲池投射過來的冷冽的目光,川夜並不介意,抬首笑道:“怎麼,不好聽麼?”
“無聊!”雲池避開他的笑顏,厲聲道“青袖,告訴他成陽府的規矩!下不為例!”望著她漸行漸遠的身影,青袖與錦雲同時鬆了口氣。錦雲輕責道:“應大哥也真是的,又惹得小姐不高興了。”
川夜疑惑地看著青袖,問道:“什麼規矩?”青袖正要開口,錦雲搶先道:“成陽府第一條家規:嚴禁在府中撫弄樂器。”
青袖嘆了聲氣,秀眉輕顰,無奈道:“具體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來成陽府時,小姐已經十四歲了。聽以前的老傭人說,夫人生下小姐沒多久便去世了。”頓了頓,又道“夫人生前最喜歡撫琴,而你撫的那張正是夫參大人送與夫人的。”
川夜輕輕拔弄了一下琴絃,嘆道:“所以才定下這條不成文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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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池收好公文,一眼瞥見鏡中的自己,在鏡前緩緩坐下,腦海中又浮現出父親痛苦的表情。
十二歲那年的清明時節,她悄悄跟在父親身後去了孃的墳地。這是她第一次來到孃的墳地。墳前,樹木蔥翠,花葉菲紅,這一片春色卻讓原本幽靜的墓地顯得更為淒涼。
父親深情而又悲傷的聲音讓她至今難忘。
“姜映,今天池兒又問起你了。”他輕撫著墓碑上的名字,面容憂傷而溫柔,像對著自己心愛的情人輕訴。忽然聽見說到自己,雲池心裡猛地咚咚亂跳。
“明天是你的忌日。每到這天,心裡就不自覺地恨。池兒……恨她,更恨自己。”聽到這句話,雲池完全呆住,整個身體像被人從頭到腳澆下一盆涼水,大腦被突如其來的驚訝抽空,父親下面說的話她一句也沒聽見。
雲池重重地吐了口氣,眨眨雙眼,撫上鏡子裡的容顏,幽然道:“雲池,你害死了娘,也害苦了父親一輩子。”
夜色,伴著春至的寒氣夾著青草香的味道在屋內流竄。她已經記不清有多少個孤枕難眠的夜晚。回過神,卻發現自己已來到門前。六年來,她從未再進過這裡。每次一想到爹孃,心就難以自拔地疼痛。有一根看不見的刺,深深扎進心底,動彈之間疼痛便會將記憶滲透至骨髓。
“啊!”正要轉身離開,一聲驚呼自書房內傳來。來不及思索,她忙推門而入,卻見屋內一片光亮。
他一邊揉著撞疼的額頭,一邊衝她微笑。雲池的表情有些僵硬,抬腳要走,卻聞他道:“既然進來了,何不看看再走。”他面容俊逸,神情溫柔,語氣裡彷彿帶著一股誘人的魔力。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