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娘娘,君上正在寫字。”宮女低著頭答道。
“哦。”
雲池淡淡地應了一聲,右手一揚,立於她身後的專於宮內伺候她的宮人嬌燕便上前打賞回話的宮人。雲池回頭對身後的嬌燕交待了一句不用她跟著的話,便自提了宮燈往外走去。嬌燕對於主子的脾性雖不十分了解,卻也看多了見慣了,便習以為常的不多做理會,轉身進了屋自忙去不提。雲池自顧自的行為倒也並不是想標新立意表明自己的特殊,只是因為她不太習慣使喚宮人,而且深夜裡自己提著燈籠視線會更亮堂些,走路也就方便了,何必非得假以他人之手。前來傳話的宮人當然不知曉雲池的性情,見雲上妃如此,還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惹惱了她,忙慌慌張張地提著宮燈緊著心跟於其後。
夜風不逝,明月更濃。蟬聲於樹梢間有了隱隱響動,春天還未褪去,夏日便有些迫不及待地瞅緊了時間的縫隙,只待暮春逝盡那一刻的到來。耳邊響著忽忽的風聲,眼裡滿是濃濃的寂色,但云池心裡卻不關此時的風與月,只想著到了居雅閣該如何找個理由給凌昌。
理由不一定要讓他深信不疑。行到江明橋時,她心裡忽然冒出這麼一個想法。
清風陣陣,暗香襲人,不一會兒,幾許燈火於不遠處閃爍,居雅閣近在眼前。雲池揮退宮人,自步入門內,見凌昌正端坐於書桌前,右手執筆,臉上掛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這字寫得如何?”凌昌擱起筆,勾勾手指示意雲池近前。
雲池緩緩舉步上前,兩眼瞄向字跡,盯了一會兒,道:“大有長進。”
“可是實話?”凌昌斜瞄著她。
“自然。”雲池淡聲道。
凌昌輕呼了口氣,道:“明日蓮必大婚,宮裡有得忙了,你若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出宮,太后斷是不依的。”
“糟了。”雲池嘆了聲氣,“青袖給備的禮忘了帶來。”
“不妨事,我已替你備了一份。”
說話間,凌昌拍拍手,一位宮人捧著一個大錦盒走了進來。雲池瞄了凌昌一眼,自上前開啟錦盒,卻見盒內臥著一朵雪白的蓮花。綻放的蓮花通體白如寒雪,只花瓣頂部隱著一許粉色,在燭火的照耀下顯得更加晶瑩剔透,光彩奪目,如不細看倒可以假亂真。雲池蓋上蓋子,見宮人退下,感嘆三君主倒是個難得的清雅之人。聞她此話,凌昌淺笑不語,將桌上剩下的蓮子羹喝了二口,便上床睡下。雲池愣了半晌,方將燭火吹滅,僵硬地於床榻上躺下,一顆心莫名地“怦怦”跳個不住。
第一百二十三章 雲破春寒曉(四)
與凌昌近距離的接觸不是沒有過,但一直不太習慣,而今離開京周許久,這份不習慣更為嚴重。聞著耳畔凌昌平穩的呼吸聲,雲池失了往日的鎮定,心緒凌亂如麻。同床異夢或許便是如此。天色放亮,一覺醒來,雲池便覺渾身痠疼,想是昨晚睡覺僵直著身體的緣故。
正待穿衣,卻見凌昌也醒了,他步下床來,取過搭於一旁屏風上的衣物望著雲池露出一抹笑容。雲池無奈地低了眼眉走上前,伸手接過衣物替他穿上。她正幫凌昌繫著領口的扣子,忽然感覺腰間有些沉重,低眼一看,見凌昌的右手正環於其上。雲池伸手想要拉開搭於腰間的手,怎料凌昌反手將她的手給抓住,瞬間便將她按倒於床榻之上。
“你……”
雲池話還未出口,忽聞門外一聲軟語:“臣妾給君上請安。”
“良人免禮。”凌昌鬆開雲池。
“喲,姐姐也在啊,給姐姐請安。”張良人笑著又福了一福。
雲池整了整衣服,正待出門,卻見張良人正眼也不瞧她,直走到凌昌身邊抬手替他將方才未繫上的扣子給繫好。一宮人恰端著水盆走了進來,張良人便向著她道:“真是的,都日上三杆了還未伺候君上梳洗,若是誤了三君主的吉時你如何擔當得起。”
“奴婢該死!”宮人忙跪下地認錯。
張良人的話明顯是在指桑罵槐,雲池自然是聽得出來的,但她只微微一笑,便抬腳出了屋門。一大清早再如何她也不想為了爭風吃醋這種莫名的事而大大影響了自己的心情,今日是三君主蓮必嫁於京周第一才子肖作的大喜日子,高興一回,權當給心一個偷懶的機會。雲池這麼大度地想著,卻見宮人來請她去用早膳。廳內,一張方桌,首位坐著凌昌,他左手下方坐著張良人。雲池向著凌昌微微一福,便往他右手下方的空位子上坐了去。
見飯桌上菜色豐富,雲池突然來了味口,自舀了幾勺沙棗羹於面前的碗裡。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