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影一閃的瞬間,我看出那體型該是名女子,想必是古府裡的丫鬟。
飛羽在我耳旁道:“少夫人,奴婢看那個黑影,好像是花夫人身邊的斷紅。”
斷紅?“花迎歸讓斷紅在宴客廳門口待著做什麼?”監視我?還是別有企圖?難怪古痕總說花迎歸自詡高明呢,她……她這種做法,我失笑,估計也真只有她自己認為高明瞭。
“少夫人,”飛羽輕道:“奴婢有句話不知該說不該說。”
“說吧,我面前沒有那麼多規矩,沒什麼不該說的。”我可沒有嚴重的尊卑觀念。
飛羽的聲音更小了,“少夫人,您得提防些花夫人。奴婢今兒聽說,花夫人原本也想參加晚宴的,可少主沒同意。”
“嗯?”我不太明白飛羽的意思。古痕不讓她參加晚宴,跟我有什麼關係?
飛羽接道:“花夫人見不得少主對別人好。她得寵那會兒,飛雪姐過生日,少主知道了,隨手送了支釵給飛雪姐,被花夫人知道後,暗中讓人將飛雪姐毒打了一頓,還硬是關了三日,沒給吃喝。”
還有這等事?花迎歸還真是個面如天使,心如蛇蠍的女人。怪不得古痕會將她送走,誰願意留這麼個人在身邊?也難怪那日飛雪會直呼花迎歸為“騷狐狸”,可見當真對她恨之入骨了,連飛雪這種懂事明理的丫鬟也忘了身份尊卑,痛罵出口。
“放心,我會注意的。”寬慰了飛羽,走在回竹林小屋的路上,我的心情萬分複雜,難以名狀,千頭萬緒,真如亂麻。
剛回到小屋,飛雪送了夜宵過來,“少夫人,這是少主特意吩咐廚房做的,是您最愛吃的……”
“‘清蛋羹’和‘綠枝玲瓏粉’?”我驚喜道,都是我最愛吃的醉城食物,古痕居然留意到了。
飛雪淺笑,“少主說宴席上您肯定吃不到多少東西,所以宴會前就吩咐廚房做了,少夫人快嚐嚐吧。”
我道了聲謝,急忙拿起筷子吃了起來,說實話,宴會上我真沒有吃進多少東西,都是大魚大肉,太過油膩,美酒又太烈,我聞了都反胃。
沒想到古痕百忙中還記得為我張羅這些,想著,我心裡頓感溫暖,暖流便漸漸溢滿了整顆心。
吃完了夜宵,約莫又過了一個小時,古痕忽然出現在我的小屋裡。
“客人都走了?”古痕的臉稍顯倦色。
“都走了,”古痕坐下,我上前為他倒了杯清茶,古痕接過,“怎麼還沒休息?”
我嫣然笑道:“我在等你為我解惑啊。”
“解惑?”古痕遲疑一聲,忽又暢懷,“是該解惑了。”
“你可知道,你今日又掀起了不小的風浪,”古痕頓了頓,“除了水墨宇,杜公子,陰尋可都對你興起了濃厚的興趣,這三人可極少會有今日這種表現……”
“是麼?你吃醋了?”我打斷古痕的話。水墨宇、陰尋肯定是懷疑我的身份,但我料定他們不會猜到我就是李霓裳,因為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而杜公子對我就是好奇過頭了。
古痕聽到“吃醋”二字,神情稍顯尷尬,表情極為有趣。我不忍再調笑他,話鋒陡轉,“杜公子到底是何方神聖?還有那個錢公子又是怎麼回事?”
古痕恢復冷沉,嘆道:“杜公子就是日月國的皇帝牧原。”
“啊?皇帝親自出來買糧食?”我叫了出來,吃驚不小,難怪古痕會特別優待他,安置他在東華別苑住下,果真大有來頭。
“他自己都微服出來買糧了,又派一個購糧專使來做什麼?”這難道不稀奇?
古痕徐徐緩緩,“日月國地廣人稀,大多數領土自然環境惡劣,根本種不出糧食,但日月國草原遼闊,適宜蓄養戰馬,因此他們每年都用戰馬與別國換取糧食,其中醉城對日月國的供糧量最大。若問牧原為何會親自來醉城買糧,這便要從十多年前說起了。”
[第三卷 爭:第四十九章 皇權]
古痕的眼猶如沉寂的碧湖,連同說話的語氣,也一樣蕩不起漣漪。
十幾年前,日月國先帝暴斃,皇太子牧原登基,他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十歲少年,先帝遺詔封鎮國將軍玉建業等五人為御命大臣,相當於中國曆代封建王朝的輔政大臣,希望他們能同心協力輔佐年幼的新君。
但牧原登基後不到兩年,除玉建業外,其他四名御命大臣不是突患急病死亡,就是乞骸骨隱歸田園,還有一個甚至以謀反罪被誅九族。自此之後,朝堂皇權逐漸旁落,掌控於鎮國將軍玉建業手中。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