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歲說:“瞧瞧你,美得鼻涕泡兒都下來了。”
李黑子用襖袖擦乾鼻涕,說:“我跟月亮睡上一年,再生個小月亮,你想想,那日子該有多亮堂呀。”
喜歲終於忍不住,撲哧一聲樂了,說:“可是你怎麼上天呢?又沒有天梯。”
李黑子先是說了喜歲一句“笨蛋”,然後指著街邊的榆樹說:“望沒望著,老鴰坐在上面?”傅家甸人,習慣把烏鴉叫老鴰。
喜歲抬了一下頭,說:“望著了。”
李黑子說:“我爬上榆樹,騎在老鴰背上,它一張開翅膀,我不就跟著上天了嗎?老鴰幫我買回月亮,我也不能白了它,將來生了小月亮,就許配給它。”說完,李黑子奔向榆樹,猴一樣往上爬。看來他小時候是爬樹好手,身手敏捷,眨眼工夫,就爬了一人多高。端坐在樹梢的烏鴉開始還沉得住氣,後來看李黑子越爬越高,自己有危險,一竦身飛走了。李黑子一驚,從樹上跌下來。他崴了腳,一瘸一拐地回到喜歲面前,嘿嘿笑著,說:“這個老鴰飛了,下個老鴰還會來!我就不信,給它們小月亮,它們會不動心,嘻!”
從這天開始,李黑子不僅白天在街上,夜晚也在街上。巡夜
的警察看見他,吆喝他回家時,他梗著脖子說:“家裡一屋子的耗子,哪一個不是青面獠牙的?回去它們還不得把我給吃了?街上太平!”巡警懶得勸他,反正鼠疫中,比李黑子不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