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役生這個混蛋,這幾天可把徐義德折騰苦了!”
周耀祖連忙給張小前使眼色,暗示他不要當著王春申的面說翟役生。
王春申倒不避諱,因為在他心目中,翟役生算不上個男人,他讓張小前講吓去。
張小前說:“他纏磨徐義德,說自己吊在老家房樑上的‘高升’倒黴透了,讓大火給燒了。說沒它的話,有一天他死了,還成不了個全和人,非讓徐義德用泥把他的玩意兒給捏出來。” 電子書 分享網站
金娃(3)
周耀祖蹙著眉問:“‘高升’是什麼?”
王春申懂這個,解釋道:“太監淨身時割下的玩意兒,一般要埋在石灰裡,用升吊在家裡或是淨身師傅家的房樑上,這就叫‘高升’。等太監四五十歲時,取下它,在自家祖墳‘還升’。要是沒這個,他們死後連祖墳都進不去。”
“那以後說拜年話,可不敢再祝福人步步高昇了。”周耀祖呵呵笑著,“‘高升’要是掉下來,裡面的玩意兒讓狗吃了,或是讓屋頂的老鼠給糟蹋了,可怎麼好?”
“翟役生的,不就是讓大火給燒了嗎?”張小前說,“徐義德本不願意給他捏的,可又怕翟役生不高興,鬧他的鋪子,就答應了。可是呢,徐義德捏的第一條,翟役生就不稱意,嫌小嫌細,說是徐義德沒把他當男人看;給他捏得粗大了呢,又說把他當成驢了。徐義德沒辦法,足足捏了七八條讓他選,你們猜怎麼著?他
還是一條沒相中。最後徐義德說,那你究竟要什麼樣的,說給我聽聽?翟役生說他也不知道,因為他算計不出他那玩意兒要是不割,到了這年齡會是什麼身量。說完,翟役生哭了。你們能想到他會哭嗎?”
周耀祖“唉”了一聲,說:“他也怪可憐的。”
王春申嘀咕道:“他好模好樣的,怎麼想到身後事了?”
周耀祖說:“我估摸著巴音說死就死了,他也怕了吧。”
“他要是死了,不會像巴音,還得警察給收屍!”張小前說,“金蘭要是不給他收的話,他還有妹妹呢,香芝蘭不會不管他。”
就這樣,這三個男人,由翟役生說到香芝蘭,由香芝蘭說到紀永和,由紀永和又說到糧食,一直說到晚炊時節,這才盡興。分別前,張小前動情地拉起王春申的手,說:“王哥,再物色個好女人吧,要不你也太虧了。”周耀祖則拍著王春申的肩膀,說:“兄弟,明天駕著你的馬車,嘚嘚往外一跑,煩心事也就顛沒影兒了!見著謝尼科娃,告訴她我老婆又做了新花樣的點心,魚鬆花生餡的,鹹口,哪天拉她過來吧。保她吃了這點心,嗓子亮堂得能把會叫的雀兒都氣死!”
王春申點著頭,眼睛溼了。幸而天色已跟隔夜茶似的,昏黃昏黃的了,沒人看得清。他駕著馬車,回客棧的路上,驀然想起今兒是禮拜天。謝尼科娃去聖尼古拉教堂做禮拜,等不到他的馬車,會乘誰的呢?王春申有點擔憂起來。
三鋪炕客棧沒有客人,翟役生也不在。繼寶蹲在炕沿前吃橘子,繼英啃鴨梨,看來金蘭去過水果店了。今晚她精心打扮過了,麻臉拍了脂粉,短眉毛也被描長了,還換上了和王春申成親時穿的棉布罩衫。這些年她在灶房撈了不少油水,愈發*。雖然罩衫是洋紅色的,也夠厚實,但在她身上卻如一張單薄的白
紙;而她高聳的*,宛如熊熊燃燒的火焰,罩衫的紐扣快要被掙斷了,真真是紙裡包不住火了。
灶房飄出濃濃的肉香味。金蘭眨著眼睛快活地對王春申說,她特意買了他最愛吃的羊排骨,放了八角肉桂,快燉爛了。她還說,在傅家燒鍋打了一壺酒,今兒讓他喝個夠。
王春申說:“我跟張小前和周耀祖喝了一下晌兒,乏了,想歇著了。”
“你都多少年沒陪我喝酒了,今晚就依了我吧。”金蘭撒嬌地扯著王春申的衣袖,扭著水桶腰,捏著粗嗓子說:“你看誰家男人太陽一落就歇著?你得等到星星出齊了再上炕。” txt小說上傳分享
金娃(4)
王春申嫌惡地甩開金蘭的手,問:“你那個娘娘呢?”
金蘭知道他是在問翟役生,說:“不知道去哪兒了,只說今兒不回來了。”
怕王春申真的回屋睡覺,金蘭趕緊轉身進了灶房,將羊排骨盛出一碗,飛快地端上桌,抄起筷子,夾了一塊,殷勤地送到王春申口中,說:“嚐嚐,爛沒爛?”
王春申只能張開嘴,吞進去。羊排骨爛了,味道也不錯,但王春申為了脫身,還是說:“不到火候,嚼起來費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