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離散,大舉進攻,要比等著被攻有利。於是親自統軍順風溯流,一鼓攻下安慶、江州,守將丁普郎、傅友德全軍歸附。友諒逃奔武昌,江西州縣和湖北東南角,都歸元璋版圖。一個擴大,一個縮小,幾年來的局面,完全轉過來,元璋的兵力已經可以和友諒一決雌雄了。
當江南朱陳兩軍血戰正酣的時候,江北的軍事局面也起了極大的變化,紅軍接連失敗,形勢很危急。元朝大將察罕帖木兒收復關、隴,平定山東,招降紅軍丞相花馬王田豐,軍威極盛。——幾年來山東在宋朝大帥毛貴管治下,禮賢下士,開闢田土,治績斐然。原來的濠州的趙均用和彭早住,駐軍淮泗一帶,早住病死,均用北上和毛貴合夥。二人作風不同,大鬧意見,均用殺了毛貴,毛貴部將又殺了均用。殺來殺去,軍力衰減,造成察罕的勝利機會。——山東失去後,不惟小明王的都城安豐保不住,連元璋的根本重地應天也岌岌可危。元璋幾年來的安定和發展,全靠小明王大軍在北邊掩護,隔離元朝主力,如今局面突變,要直接和元朝大軍接觸,估計軍力對比,相差太遠,實在抵擋不住。兩次派代表去見察罕,送上重禮和親筆信,要求通好,預伏一筆,以為將來地步。這時察罕正在圍攻益都(今山東益都),紅軍奮死抵抗,元璋料益都一時不致失陷,察罕在肅清山東之前還沒有餘力來進攻安豐,才敢趁這間隙,西攻陳友諒。察罕的代表戶部尚書張昶帶了御酒,八寶頂帽,和任命元璋為榮祿大夫江西等處行中書省平章政事的宣命詔書,於龍鳳八年(元至正二十二年,公元1362年)十二月由江西到應天。其時察罕已被田豐刺殺,子擴廓帖木兒繼為統帥。不久又得到情報,擴廓和另一大將孛羅帖木兒在搶地盤,打得正熱鬧,眼見得元軍不會南伐了,越發定下心,斷了投降的念頭,仍然作宋朝的吳國公。
一 鄱陽湖決戰(3)
當察罕的代表帶著元朝官誥到應天的時候,寧海人葉兌寫信給元璋,勸不要受元朝官爵,自創局面,立基業,並且指出軍略步驟說:
愚聞取天下者必有一定之規模,韓信初見高祖,畫楚、漢成敗,孔明臥草廬,與先主論三分形勢是也。今之規模,宜北絕李察罕,南並張九四(士誠),撫溫、臺,取閩、越,定都建康,拓地江漢,進則越兩淮以北征,退則畫長江而自守。夫金陵古稱龍蟠虎踞,帝王之都,借其兵力資財,以攻則克,以守則固,百察罕能如吾何哉!江之所備,莫急上流,今義師已克江州,足蔽全吳,況自滁、和至廣陵(今江蘇揚州),皆吾所有,匪直守江,兼可守淮也。張氏傾覆,可坐而待,淮東諸郡,亦將來歸。北略中原,李氏可並也。令聞察罕妄自尊大,致書明公,如曹操之招孫權,竊以元運將終,人心不屬,而察罕欲效操所為,事勢不侔。宜如魯肅計,定鼎江東,以觀天下之釁。此其大綱也。
至其目有三:張九四之地,南包杭、紹,北跨通、泰,而以平江(令江蘇吳縣)為巢穴。今欲攻之,莫若聲言掩取杭、紹、湖、秀,而大兵直搗平江。城固難以驟拔,則以銷城法困之:於城外矢石不到之地,別築長圍,分命將卒,四面立營,屯田固守,斷其出入之路;分兵略定屬邑,收其稅糧以贍軍中。彼坐守空城,安得不困?平江既下,巢穴已傾,杭、越必歸,餘郡解體,此上計也。張氏重鎮在紹興,紹興懸隔江海,所以數攻而不克者,以彼糧道在三江斗門也。若一軍攻平江,斷其糧道,一軍攻杭州,斷其援兵,紹興必拔。所攻在蘇、杭,所取在紹興,所謂多方以誤之者也。紹興既拔,杭城勢孤,湖、秀風靡,然後進攻平江,犁其心腹,江北餘孽,隋而瓦解,此次計也。
方國珍狼子野心,不可馴狎。往年大兵取婺州,彼即奉書納款。後遣夏煜、陳顯道招諭,彼復狐疑不從。顧遣使從海道報元,謂江東委之納款,誘令張昶齎詔而來,且遣韓叔義為說客,欲說明公奉詔。彼既降我而反欲招我降元,其反覆狡獪如是,宜興師問罪。然彼以水為命,一聞兵至,挈家航海,中原步騎,無如之何。夫上兵攻心,——彼言甯越(即婺州)既平,即當納土,不過欲款我師耳。——攻之之術,宜限以日期,責之歸順。彼自方國璋之沒,自知兵不可用。又叔義還稱義師之盛,氣已先挫。今因陳顯道以自通,正可脅之而從也。事宜速,不宜緩。宣諭之後,更置官吏,拘其舟艦,潛收其兵權,消未然之變,三郡可不勞而定。
福建本浙江一道,兵脆城陋,兩浙既平,必圖歸附,下之一辯士力耳。如復稽遲,則大兵自溫、處入,奇兵自海道入,福州必克。福州下,旁郡迎刃解矣。威聲既震,然後進取兩廣,猶反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