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們不得不顧及的,是城裡的百姓。
他們願意拼死一戰,即便結果從容就義,但是那些百姓卻是無辜的。若要叫這些人都一起犧牲,未免過於殘忍。
若是能將百姓秘密送出城去,那自然是最好。只是要如何才能將這麼大批的百姓送出城,這兩天來虞子痕一直在與同伴商量。
挖地道,雖隱秘,卻費時。翻城牆,雖快捷,卻太過冒險。
在他們商量出結果之前,落腳在虞宅別苑的韋東寒託人捎信過來,說有事要與虞家父子當面談談,請他們過去一趟。
這時的虞欽,因那突如其來的打擊,加上身體原本就未康復,又回到了病榻之上。因而前去赴韋東寒之約的,就只有虞子痕,以及他的幾位親信。
往別苑去的路上,恰逢邢春迎面而來,問及虞子痕如此行色匆匆是做什麼去。
虞子痕如實相告,邢春便說,也要同去。虞子痕考慮一番,應允。
自那天之後,到今天為止,這兩人都不曾再有交談。平常就很難碰得上面,即便偶然碰上,也只是互相點點頭。
如此冷漠,其實並非虞子痕所願,只是實在不知該如何對待邢春才是好。
那天,他沒有答出那個問題,後來邢春也沒有再問。其實他是有一點希望邢春來問的,因為如果邢春問了,他就必須深思不可。
而如果邢春不問,他卻是越想越頭痛,想到不願不能再想。
不知該如何形容這個問題才好……這一定,是他有生以來從未遇過的難題。
另一方面,明明問題是邢春問出來的,之後卻就再也不聞不問,顯得無甚所謂。
偏偏他的無所謂,虞子痕就是莫名地很有所謂。
明知不對勁卻又忍不住,簡直是自我折磨。於是他放棄了。
現下的處境,實在不適合再為了別的事而分神。
無論如何,今日巧遇,邢春主動開了口。而虞子痕,反正也不是為了鬧彆扭而不理會邢春,現如今既然邢春要求了,就應允也無妨。
一行人來到別苑,進屋之後,發現韋東寒早已備好一席酒菜,相邀共進。
本意雖不是赴宴來的,但既然韋東寒已準備了,拒絕總歸說不過去。於是一行人各自入了座,先是默默對飲數杯,而後,韋東寒終於展開正題。
「前次你我合力擊破大軍,本就借了偷襲之便,方達到出其不意之效果。」
韋東寒看著虞子痕,緩緩道,「原本你我麾下兵力,即便加在一起,也不足敵軍之半數。而今敵軍再次來襲,士氣正盛,我們這方又無奇策以對,情況實在不容樂觀。」
「的確如此。」
虞子痕頷首,「不過,韋城主,現在就放棄還為時過早。天無絕人之路,奇策亦不是天上掉下來。我們只是尚在尋找,又怎知絕對沒有破敵之計?」
「呵,呵呵。」
韋東寒乾澀地笑了幾聲,忽然道,「虞少城主,你可知道,我家中妻兒尚在等著我回去。我沒有別的什麼要求,就只希望他們能夠安好,僅此而已。」
聞言,虞子痕沈吟片刻,回道:「妻兒我雖沒有,但是這城中所有兵士,所有百姓,我也希望他們能夠安好。為了保護他們,直到我虞子痕倒下為止,我都會拼盡全力。」
「說得好,說得好。」
韋東寒眼中流露出讚賞之情,嘴角卻扭曲幾下,低沈道,「虞少城主之大義,韋某自愧不如。我只有我自己的拼命方式。為了能夠回到家中,為了不失去至親,我會不惜任何手段,即便得來一身罵名,我也在所不惜。」
聽得這種話語,虞子痕訝然地挑起眉,正要回話,驀地感到頸上一重,隨即便是一陣頭暈目眩。他不禁更加錯愕,想抬手捧住頭顱,卻驚覺,方才還好好的四肢陡然間痠軟無力,竟連手也抬不起來。
恍然間,明白了什麼。
「韋城主?莫非你……」
「對不住了,各位。」
韋東寒自椅中站起身,環視著在座眾人。
他的幾位親信也起身離席,有兩人走到了韋東寒身旁,另外幾人則走到緊閉著的房門處,竟是防起門外動靜。
如今在場的,除了韋東寒那方的人,其它人皆中了毒,臉上盡是驚詫與慍怒交織。
「你!韋東寒,t非x凡t電x子z書。c論o壇m你為何如此!」杜影怒道,聲音雖還算洪亮,其實身上已不剩什麼氣力。
「你們要怪我恨我,便儘管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