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愣,險些笑場。
這人的聲音清脆,即使捏著嗓子,仍舊能聽出是個不大的少年嗓音。說是威脅,言語卻有猶豫,氣勢全無。
根本就是個生手,可以俗稱“菜鳥”一枚。
這個小屁孩一張口就要“芙蓉帳”,原來不是小偷,而是採花賊。
只是“芙蓉帳”上的內容直逼十八禁,這小破孩成年了麼?
花和尚
仲冉夏慢慢抬起頭,對著一個少年,又是如此單純,她的心總算漸漸淡定了:“不知這位小兄弟為何急著索要‘芙蓉帳’?又可知這本書是什麼?”
想來或許被誰矇騙來偷,又或是被人耍了,她的語氣頗為溫柔。
聽在那人耳裡,卻像是哄騙小孩一般,不由惱了:“我當然知道是什麼了,快拿出來,不然就……”
“不然怎樣?”仲冉夏微笑著,大膽地向前邁了一步。
卻見對方連連急退,幾乎要撞倒身後的書架,眼底是掩飾不住的驚慌失措。
她無言,難道仲家大小姐的形象在外頭已經如此不堪?看這麼個小孩見著自己,也害怕成這個樣子……
“並非我不願,只是這‘芙蓉帳’卻不能輕易送人。”仲冉夏斟酌著說道,那火辣辣的春宮圖給了這小孩,不就明明白白告訴府外的人,她有蒐集黃色冊子的癖好?
少年挺直腰板,下巴一抬,冷哼道:“不就是你捨不得,還說什麼不能輕易送人。師傅說的對,世人都是口是心非之徒。”
這師傅真誤人子弟,思想相當極端。
仲冉夏說不清道不明,總不能直接問這小孩知不知道“芙蓉帳”是一本春宮?
摸摸鼻子,她避重就輕道:“那麼小兄弟想要‘芙蓉帳’做什麼?”
“當然是看了,難不成還當草紙用?”少年眼神頗為無辜,毫不猶豫地答道。
仲冉夏撫額,古代的小孩果然早熟,連看春宮圖都說得如此理直氣壯:“好吧,既然小兄弟那麼想要,我就勉為其難給你看看。”
少年雙眼閃爍,似是有些不信:“要用什麼東西交換,你才願意把書送我?”
“這……”仲冉夏有些為難,她算不算是在荼毒未成年?
“反正這書我隨手塞到其中一個書櫃,尚未尋到,稍後再說吧。”
少年愣愣地盯著她:“我還說你剛才怎麼在地上爬來爬去,原來是在找書。”
仲冉夏臉色有點難看了,爬來爬去,敢情她退化成爬行動物了?
少年自動自覺地將她怨憤的目光當作是為難,拍拍胸口爽快地道:“有我幫手,很快就能尋到的。”
確實人多力量大,仲冉夏在書房轉了兩圈沒找到,少年眼尖,半晌便興高采烈地從書架中抽出了一本冊子。
她懶洋洋地靠著書櫃,心底仍有些不解,這少年究竟要“芙蓉帳”做什麼?
誰知看那少年翻了兩頁,似是被符咒定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仲冉夏吃了一驚,上前細看。
蒙面的黑布上溼了一片,順著下巴,溢位幾點殷紅。
她趕緊揪下少年的面巾,怔了怔,卻是哭笑不得。
這小子,居然流鼻血了……
把“芙蓉帳”從他手中抽出,仲冉夏好笑地擦了又擦,厭惡地把面巾一扔,索性把少年的頭巾也扯了下來,又愣了。
頭頂上光溜溜的,刺得她踉蹌了兩步,腦子一下懵了。
小偷——採花賊——和尚,不,花和尚?
失神了一會,仲冉夏收拾好面部表情,露出自以為最和善的笑容:“不知這位小師傅怎麼稱呼?”
少年看見她展顏,又往後退了一步:“我叫明遠,不是什麼師傅。”
果然自己長得牛鬼蛇神,怪嚇人了。仲冉夏摸摸臉頰,壓下沮喪,繼續問:“是誰告訴明遠小師傅,‘芙蓉帳’在我手裡?”
“是你跟主持說的,我剛好經過聽見了。”明遠抓抓光禿禿的腦袋,皺眉道:“原本想早點來,誰知聽說你重病就要死了,主持留下的功課又沒做完……”
仲冉夏雙眼一亮,瞥向他:“聽牆角,並非君子所為。”
明遠低著頭,耳根霎時紅了。
她又走前一步,柔聲道:“告訴我,你都聽到了什麼?”
少年和尚回想了一會,這才開口道:“斷斷續續的,有‘芙蓉帳’、‘秘籍’和‘無往不利’的字眼,我就猜這書是難得一見的武林秘籍,誰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