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將注意力轉向剩下的兩人,落腮鬍壯漢正與黃臉光頭漢子拉扯——“……你下去,我在上頭守著。”壯漢說。
黃臉光頭漢子臉上有掩不住的恐慌,卻不敢直接拒絕,顫抖著嗓音:“老……老大,我……我我……”用力吞嚥一下,“你……不會像對……對付老頭兒那樣對對……我吧?”
“我不容許二心存在,死老頭還敢跟我講條件論價錢!只要你乖乖替我辦事,該給的絕不會少!”
他騙人!
她可以感覺到他話裡的冷酷,他已經殺了一個人了,不在乎殺第二個。
司馬蒹葭一步一步往後退,她害怕看見即將發生的恐怖畫面,她必須離開!
我只是預見了死亡,不是我咒死他們的!
——我只是看見了。
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我害的!!
別丟下我!我好怕不要,我什麼都不想知道!走開!不要再讓我看見!
我不想看見呀,我也怕……
被夢境糾纏的少女不斷掙扎。
十指死緊地捂住眼睛、拼命搖頭,汗溼的頭髮沾貼在無血色的臉上,胸口隨著短促喘急的呼吸劇烈起伏。
在她的夢裡,她的父母始終背對著她。
無論她怎麼哀求,他們都不回頭。
第二章
彷佛作了一場惡夢,神智迷迷濛濛睜不開眼。
司馬蒹葭將頭理在被窩裡,像只蝦米般蜷縮著身軀,千斤重的眼皮沉得她不想醒來,直往那迷離的睡夢裡去。
地上茶几的影兒漸漸短去,暖暖的空氣自半開的門慢慢蔓延至房內,窗外一片白花花的陽光,一點一點驅走屋裡的清冷;白霧霧的睡意漸漸被蒸發,徘徊在清楚與混沌間的模糊地帶,依稀聽見有人推開門的聲音。
小丫頭白兒雙手捧著水盆,先探頭一望,心頭坪坪跳,遲疑地跨進門檻。
好雜亂的一間屋子。白兒是廚房裡頭洗菜的小丫頭,被大丫頭使喚端水過來的,頭一回看到傳聞中的屋子,不禁瞪大眼。
屋裡的地上、桌上、椅上、櫃上到處散責著東西,一捆捆的竹簡絹帛、翻開看了一半的線裝書、說不出來的各式工具……不知多久沒整理了,都蒙上了一層灰。
白兒左右為難地看看自己端著的水盆,該擱在哪兒呢?往前進了一步,一聲驚呼逸出口,腳碰著了東西,趕忙一個退後,手中的水差點灑了;定神一看,門扇旁擺了一隻張牙舞爪的獅子。
吞吞口水,視線往前移動,牆邊有個老舊褪漆的木箱,上頭放著各式的陶玩偶。就是這個嗎?大夥說的從死人堆裡挖出來的東西?膽子小又怕鬼的小丫頭頭皮一陣發麻,膝蓋虛軟得快站不住。
匆匆的,她瞄一眼床上仍在睡覺的人影,緊張的雙眼骨碌骨碌左右一轉,尋了個空位,放下水盆,轉身爬腿就跑;過度劇烈的動作掃落擱在桌緣的書籍,碰的發出聲響,嚇得她尖叫出聲,頭也不敢回地直往外衝。
好吵!司馬蒹葭欠動身子,眯開一線的眼眸不愛亮光,眉心一蹙又合上。
時間緩緩流過,近午時分,先前嚇跑的小丫頭提著食盒、抖著身體走近前廊,雙手緊張兮兮地抓住門框,不敢踏進屋裡,只敢踮著腳尖探頭往裡瞧;一看屋裡的人還睡著,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咚咚咚回頭往外跑。
彷佛知覺到什麼動靜,司馬蒹葭一個反側,感覺透進屋裡的刺眼陽光已撤去,昏沉的神智開始歸位,雙眼還是不情願睜開。圈子裡隱約飄來的花草香味,騷動她的嗅覺,騷癢的鼻尖在棉被上蹭了蹭,一個秀氣噴嚏,終於讓迷濛的雙眸睜開。
擁著被在床上坐起。總是蒼白的雙頰,因為久睡暈染了些許粉紅;長長上翹的排扇睫毛在彎彎的細長柳葉眉下映出陰影,帶著一絲心不在焉的飄浮。她斜睨眼窗外掛在半天邊熱度失了一半的太陽,看來已過未時。
呼嗤呼嗤自屋外進來,看到主人醒了,親熱地上前舔著司馬秉葭的手指——“你玩到哪兒去了?”司馬蒹葭垂下眼,彎腰搔弄金絲犬鼓脹的肚皮。“誰又給你東西吃了?你這幸運的傢伙。”
金絲犬發出呼嗤呼嗤的呵氣聲,司馬蒹葭不自覺彎起唇。他們都怕她,但對呼嗤呼嗤卻很友善,她知道每回回來,廚房的大娘都會給呼嗤呼嗤預備好東西吃,有人會幫呼嗤呼嗤洗澡剪毛,就算一兩天沒見到呼嗤呼嗤,她也不擔心。
“有人照顧你就好。”她抱起呼嗤呼嗤,鼻尖埋進它已經被整理過的柔軟毛髮磨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