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犯罪嫌疑人的事嗎?”
“我沒有說過你們是嫌疑人!”警官快要氣爆炸了,“我只是奉令來記錄證人口供!以及確認你們的身份和聯絡方式罷了!請你稍微配合一下!”
第2章(2)
聯絡方式?
安藤雪臉色一黯,下意識握緊胸前的衣服。
她離開家就沒有想過要再回去。
父親去世後,那個從來沒有改變過佈置的家,她小心維持希望可以和以前一樣的家——已經不可能一樣了,早就不可能一樣了。媽媽要再婚搬走了,那裡很快將被轉賣吧……所以,在那之前,她搶先逃開了。
在飄雪的傍晚,踏上前往東京的列車。希望能在另一個城市,拋棄舊有的一切,拋棄愚蠢的自己不肯放開的一切,開始新生活。
為什麼會這麼不順利?這倒黴的車廂,這可惡的天氣。
她根本不想再想這些事的……
垂下眼睫,安藤雪陷入微妙的心事。
而桂木涼倔強的聲音大聲響起:“不能!”
硬生生地把她從沮喪的情結中拉回現實。
安藤雪恍然醒來般地望去,少年正倚著座位斜立在那裡,交叉雙臂雙眼緊閉。
“現在這裡死了人,你作為一個有可能提供線索的證人,就完全不願意幫忙回想一下嗎?”警官看起來真的憤怒了。
“不願意。”少年緊閉著眼睛,一臉嫌惡地歪頭。
“你!”
“那你就給我錢啊。”少年揚高音調,“刷”地掀開眼簾,貓般的瞳孔充滿防備,挑釁地昂頭,睥睨眼前的男子,“想要知道我的資料?好啊,拿錢來。一句話一千元很便宜吧。”
他掛著幾近殘酷的笑容真的伸出手去,警官氣得發顫卻拿他無可奈何。索性“霍”地一下子站起來,不知道是去聯絡總部還是要到其他車廂。
少年冷哼了一聲,重新坐下。完全不管車廂裡的人都向他投去詫異的視線,自顧自地拎起掛在胸前的耳機,塞回耳朵裡。
安藤雪忍不住愕然地盯著他瞧。
他一臉漠然的樣子簡直像沒有經歷過剛才的事一樣。
他怎麼這麼冷靜?死人了耶。而且按照警官透露的情報,那個人和他們一樣,原本是十三號車廂的乘客。為什麼他沒有出現在車廂裡,為什麼他會死在洗手間,兇手是針對性的殺人還是……這些可怕又無法不盤旋腦內害她頭痛不已的念頭,這個少年卻為什麼全然不在意?
難道這個人的心真的像名字一樣,是完全冷血的嗎?
“你的旅行袋放在這裡很容易絆到腳,還是放在上面吧。”直下守的聲音從前面的座位傳來,像是在說桂木涼。
安藤雪探頭瞧了一眼,桂木涼的旅行袋沾滿已經幹掉的泥水,看起來髒兮兮又鬆垮垮的。和自己那個裝得滿滿的行李袋完全不同。而且就放在座位旁邊的地上,伸長腳就可以碰到。
“不必了。”少年懶散地拒絕,“我說,你這個人的興趣難不成是專門幫人扛行李?”他發出短促而尖銳的笑聲,奚落道,“直下先生,這樣會讓人誤以為你是小偷哦。”
安藤雪瞬間屏住呼吸瞪大眼珠。這、這個人竟然如此對待他人的好意!
“怎麼會呢。”直下守的聲音不疾不徐,“我想一會兒一定還會有人過來盤問。地上還是整齊些方便過人。而且……”
“婆婆起來會絆到呢。”坐在安藤雪可以直接望到的斜對角的青柳碧瞭然並嫣然地微笑,“直下先生是擔心這個吧。您真是個溫柔的人。”
“哪裡。我沒有想這麼多,只是覺得……”
“真受不了。”擅自打斷他人的對話,桂木涼霍地站起來,把揹包一揚丟上行李架,忽地掠起的塵土,嚇得安藤雪往旁邊一縮。
“啊、抱歉。”她尷尬地轉頭看向羽野砂,剛剛差點撞進他懷裡。
“啊?什麼?”羽野砂心不在焉地抬起頭,眼神茫然,顯然沒留心聽身邊的對話。
安藤雪望了眼少年用力丟上去的旅行袋,行李架正好是在靠窗這一列的頭頂上方。灰塵緩慢飄浮,坐在其下的羽野砂卻完全沒有發覺的樣子。讓安藤雪不禁有點擔心。
“羽野先生你哪裡不舒服嗎?”
“沒有啊。”羽野砂勉強微笑。
雖然覺得羽野砂心事重重的樣子明顯不正常,但安藤雪沒有追問下去。大概每個人都有不想被別人知道的煩惱吧。像她,不是也正坐在一趟沒有退路的列車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