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平和於麗琴兩人是同桌,可是平時彼此不說話,一說話就是吵架。許平不怕和於麗琴吵架,況且,這節課上,他一直在讓步,忍到現在,忍無可忍了,用力拉了於麗琴一把,不讓她佔住窗戶。於麗琴不示弱,反手推許平,推得許平差點跌下身去。許平坐穩後,更用力地去拉於麗琴。
兩人不說話,卻不停地擠著鬧著,動作越來越大。推推搡搡間,“轟隆”一聲,兩人都滾落到了地上。於麗琴壓在許平身上,桌子壓在於麗琴身上。於麗琴疼得哭了起來。
教室先是寂靜一片。很快,像炸了鍋似的,笑聲,叫聲,說話聲,有些人還興奮地拍打著課桌,根本沒人注意到張老師已經把教鞭都敲斷了。
秩序大亂。 電子書 分享網站
冰雹(二)
音樂課的後半堂課是餘老師上的。
餘老師很生氣,說:你們真能啊。我還沒教過你們這樣的學生,能把老師氣走!氣哭!
說著,她右手重重往講臺上拍了幾下。餘老師是真生氣了,三夾板桌面的講臺,在她的拍擊下劇烈地抖動著,桌上的粉筆盒傾倒了,長長短短的粉筆撒在桌上,又滾落到地板上。
這時,大家已經坐在自己課堂裡了,鴉雀無聲,連敢出粗氣的人也沒有。大家第一次見餘老師發這麼大的脾氣。餘老師一向很嚴厲,不苟言笑,說話嗓門很大,批評起人來連珠炮似的,一串連著一串,但是從來不動手。她光瞪一下眼,已經夠嚇人的,完全不需要輔助動作。
餘老師:許平,你站起來。
許平站了起來,深深地垂著頭。
餘老師:把頭抬起來。剛才你不是很勇敢的麼。居然敢大鬧課堂。
許平感到很委屈,想告訴餘老師他沒有大鬧課堂。可是他不敢說。再說了,一句兩句也說不清。課堂確實是因為他和於麗琴的爭吵才亂的,張老師確實是因為課堂太亂才氣得半途離開的。許平雖然很頑皮,但言語不多,不善於表達。
餘老師:你算什麼?一直欺侮人。你媽媽是黨員,是幹部,是廠長,那是你媽媽的能力,你媽媽的成績。你算什麼?仗著你有廠長媽媽,就可以欺侮人了嗎?
許平忍不住輕聲嘟囔:我沒有。
餘老師:還嘴硬。沒有?沒有,為什麼於麗琴會哭?沒有,為什麼老和於麗琴吵。
餘老師最看不得仗勢欺人的人。許平和於麗琴是同桌,而兩人的媽媽恰好在一個廠裡工作。許平的媽媽是廠長,於麗琴的媽媽是普通工人。餘老師一直想當然地認為許平因為媽媽的地位而欺侮於麗琴。
許平不敢作聲,他低垂的目光恰好看到於麗琴正幸災樂禍地朝他壞笑。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則輕輕地朝她“哼”了下。
餘老師:於麗琴,你也站起來。你以為你沒事了?你也不是好人。一隻碗不響兩隻碗丁當。
於麗琴是班裡讓點點羨慕的少數幾個人之一。她有些特殊,餘老師很照顧她。開家長會時,別人都不能來校,可是她可以,每次都扶著她的媽媽,堂而皇之地進學校進教室。她的媽媽視力很不好,晚上的時候幾乎失明。點點他們幾個中隊幹部,也不是每次都能來。餘老師在隊幹部中間挑選三四個,為家長會做服務,很忙,在校門口迎接家長,幫助老師發學生手冊等等。而於麗琴,把母親送進教室後,就可以瘋玩。操場上所有的器械都空著,她愛玩什麼玩什麼。這時候,點點特別羨慕她。時不時的,餘老師還會送些文具給於麗琴,因為於麗琴常常需要鋼筆的時候沒有鋼筆,需要水彩顏料的時候沒有水彩顏料。有同學還看到過,餘老師送過幾件衣服給於麗琴。
總之,大家都知道餘老師“包庇”於麗琴。於麗琴喜歡惹事,大家一般都讓著她。偏偏許平在家裡是獨生兒子,嬌貴得很,跋扈慣了,凡事不依不饒。兩人坐在一張桌前,常常會掐起來。餘老師以為許平仗母親之勢欺侮於麗琴,而點點則認為似乎是於麗琴仗老師之勢欺侮許平。不過許平也沒有明顯吃虧,兩人互有勝負。
餘老師批評了許平和於麗琴,又批評全班,說:剛才音樂課上講話的、吵鬧的,違反紀律的,統統給我站起來。
趙慎莉、秦萬餘站了起來。
餘老師:還有嗎?
水梅英、沈玉英、季薔等幾個同學也站了起來。
餘老師每問一遍“還有嗎”,又有幾個同學磨磨蹭蹭地站起來。問了三遍以後,餘老師不再問了。
點點沒站起來。她不想欺騙老師,所以很仔細地回想了一遍,自己確實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