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他多年,這是他第一次這般贊她,這人估計第一次贊人,竟傻傻的連“仰慕”和“傾慕”都分不清。
“草民正是水流雲,久聞二皇子美名,果然是龍姿鳳章,無人能及,草民十分仰慕。”落塵笑著說,十分有禮,還故意把“仰慕”兩字加重了語氣,讓他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但北離墨笑笑,似乎並不以為意。
“聽說用了醫仙的藥,父皇的腿傷好得迅速,如今都可以下地行走,本皇子這次從戰場下來,手腳多處是傷,有些傷口尚未完全痊癒,今夜還得勞煩醫仙一趟。”
“皇子過譽了,皇上能好得那麼快,那是皇上是天之子,有真龍護體,宮中太醫也盡心盡力,草民不敢居功。雖然草民十分願意為皇子效勞,但畢竟年紀輕,經驗不足,技藝不精,實在怕延誤二皇子的傷勢。”落塵硬著頭皮拒絕,今晚去他的寢宮,豈能有活路?
“本皇子請你,自是信你,醫仙休要推辭。今日青城醫仙與眾多貴客臨門,豈能不痛快幾杯,本皇子先乾為敬。”北離墨舉杯與眾共飲,本來準備散場的宴會,重新變得熱鬧歡騰,又是觥籌交錯,又是開懷大笑,熱鬧非凡,北帝因身體原因,提早離席,眾人則一直歡騰到夜深。
宴會一散,落塵趕緊跟著人群,準備偷偷溜走。
“醫仙大人,莫非忘記了本皇子的請求?”落塵還沒有走幾步,北離墨已經含笑立在她身前,這人怎麼就這麼可恨?
“二皇子,草民本不勝酒力,今夜貪杯喝多了,如今頭重腳輕,頭昏眼花,腳步輕浮,實在是無法為皇子診斷,若是診斷錯,用錯了藥,令皇子的傷勢加重,那如何是好?要不明日我才前去吧。”落塵說完摸了摸額頭,裝得一副頭痛欲裂,隨時要倒地的可憐樣。
“劉公公,快扶醫仙大人到本皇子的寢宮,本皇子那有解酒茶,喝了定會十分清醒,也能緩解頭痛。”
“是,二皇子。”劉公公作勢要過來扶,落塵一看,就知道定是避不過。
“不用了,似乎現在又清醒了一點。”落塵黑著臉說。她覺得自己此時已經成了板上的肉肉,北離墨就是握著屠刀的屠夫,那一刀都不知道什麼時候砍下來。
“如此再好不過,醫仙這邊請。”北離墨嘴角含笑,心情十分好,從他的臉上看不到任何怒意。
“師兄,有沒我師傅的訊息?我想她了。”
“沒有。”北離墨答得乾脆,落塵失望。
北離墨如今尚未成親,所以在宮外還沒有自己的府邸,依然入住他的承光殿,落塵這一路走得異常緩慢,北離墨也不催促,還不時友愛地介紹宮中景緻,但落塵哪有這個心觀賞?
即使走得再慢,北離墨的承光殿三個字還是赫然入目。
“你們都退下吧。”北離墨輕輕說了一聲。宮人聽到悄然無聲地退下,多餘的話都沒有說半句,就連退出去也沒有聲音,看到這陣勢,落塵無端緊張。
“大師兄,腿腳哪有傷,我替你看看,免得耽擱了。”
“這裡燈火晦暗,怕是看不清楚腿上的傷,加上天氣寒涼,尤其夜深風大,落塵衣服單薄,師兄的寢宮燈火明又暖和,進來吧。”
乍一聽,還真是體貼入微,但吃了幾次虧的落塵,她是不會被他矇騙的。
皇子的寢宮還真是不同凡響,室內燃著香爐,薰香淡雅清遠,屋內擺設精美奢華到了極致,那一棵拳頭大的夜明珠看得落塵雙眼發光,但如此奢華的寢宮,竟真的養著一隻兔子,看起來讓人發笑。但這兔子著實漂亮,尤其那毛,潔白如雪,摸起來暖暖柔柔,十分舒服,此時它顯然已經進入甜美夢鄉。
“大師兄,你真的養著一隻兔子呀!”
“嗯,大師兄還等著你給我做五香兔子肉!”
“這兔子那麼可愛,你養了這麼多年,怎麼捨得吃了?”
“就是養得太久了才恨。”
落塵暗歎一口氣,這天下怎麼有北離墨這一號人,不是養得久便有感情嗎?怎麼養久了才恨?不過這兔子如此可愛,她是下不了手的。
“這兔子常年養在這籠子裡,看著是肥肥白白,但肉不好吃的,還是野兔子的肉好吃。”
“我平日在宮裡散步,也帶著它出去,我出征它也隨著,到處撒野,跟野兔子沒什麼兩樣,肉鮮美著。”落塵嘴角抽了抽,她無言以對,這都什麼人來的。
“想不到這一陪就陪了我十年。”北離墨就收起了臉上的笑容,靜靜地看著落塵,目光深邃若幽潭,氣氛頓時變得壓抑沉默,落塵最怕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