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的夫君,只有眼前這個要帶她回家的男子。
兩個彼此不對視的男子,兩個刻意將彼此忽略的男子,幾乎同時出手。
一黑一白,兩條身影在空中翻飛,一個目光冰寒徹骨,一個出手迅猛如虎,此時兩人沒有注意到夏落塵緩緩走出了客房。
有人聽到打鬥的聲音微微開了門,又趕緊合攏上,生怕惹禍上身,如此深夜,竟然還有人來投宿,客棧大門敞開,掌櫃忙著張羅,也沒有注意落塵。
落塵走出外面,淡淡的月色下,靜靜站著數人,都是十*歲的年輕男子,目光銳利,身材頎長,渾身帶著一股凜冽的銳氣。
“主子——”
落塵不認識他們,他們卻似乎都認識落塵,看到落塵的瞬間,他們都微微有些愕然,眸子往客棧裡瞧,他們是風子默的人。
“主子,請問我們少主呢!”為首的一個黑衣男子問,聲音恭敬中帶著一絲焦急。
“在上面。”
突然發現夏落塵不見,兩個男子突兀地停了手,立刻往下面掠去,從打鬥到離開,他們都沒說一句話,甚至一個字。
寂靜深夜,淡淡月光下,夏落塵坐在冰冷的臺階上,她將頭埋入膝蓋,渾身散發著濃濃的哀傷,像一隻受傷的小獸,像一隻孤獨無助的離群小鳥。這樣悲傷的夏落塵,風子默從來沒見過,這些年,他們經歷了無數的風風浪浪,她有過恐懼,有過慌亂,但從沒有這般憂傷孤獨。
北離墨靜靜看著蜷縮成一團的夏落塵,心微微地收縮,陣陣痛意在心頭瀰漫,他想將她一把抱起,給她溫暖,免她孤寂,她一直是快樂的,什麼時候眉頭籠上如此濃烈的哀?但有人動作比她快了一步。
“天氣寒涼,怎能坐在這裡。”
風子默一把將夏落塵抱在懷中,動作自然熟練,似乎經常這樣抱著她,北離墨雙眼刺痛。
溫暖的胸膛,清新的氣息,一切都是那般熟悉,那般讓人依戀,但為什麼她就是感覺到痛,胸口似乎被戳開了一個大洞,痛得張牙舞爪。
“落塵,我們已經成親了。”北離墨的聲音在這個深夜顯得格外清晰,只要她對她有些許輕易,今日他絕不輕易放手,只要她對他有絲毫眷戀,他絕不讓她離開。風子默低頭看著夏落塵,抱著落塵的指尖微微發白。
“你不是說過,讓次成親,只是兒時遊戲,不需當真嗎?”
北離墨身體猛地一僵,真的是兒戲嗎?
他的確是這般說過,他不停地告訴自己,十年前的喜堂是兒戲,十年前的紅燭是兒戲,十年前的新房也是兒戲。十年沒有新娘,只有白兔的成親,只是一場笑話。但無論他怎麼對自己說,他心卻當了真,她是他的妻子,他是當了真了。
但她卻還是當一場兒戲,旁人當是一場笑話,他連挽回的資格都沒有,因為她從來就不屬於他,她對他從來就沒有絲毫的情義,一直都是他在強迫她,一直都是他戀著她,把她當成自己的女人。
夜深風大,吹得樹葉瑟瑟響,誰也沒有再說一句話,空氣凝固得讓人覺得壓抑心慌。
“北離墨,我走了,你好好過日子。”
北離墨看著他抱著她上馬,看他摟著她策馬離開,漸行漸遠,從頭到尾,她都沒有回眸看一眼,許是看一眼都是多餘。北離墨看著他們消失在眼前,只覺得天地荒涼,心荒蕪一片,這塵世就真的只剩他一人了。
馬蹄聲嗒嗒,落塵禁不住回眸,陰冷月色下,他獨立天地間,一動不動,如一塊冰冷的雕像,孤獨而悽清。
“不要看,不要回頭。”
風子墨的聲音帶著些微冷意,些微痛意,他的手微微用了力,將她緊緊環在胸前,熟悉的氣息,溫暖的身軀,一切都是那般的真實,但又感覺那般的虛幻,明明她已經在懷中,但風子墨的心如漂浮在水上,十分的不安穩。他說她是她的妻子,他說她是他的妻子,他說他在哪,她的家就在哪?這話如一句魔咒,讓得他心神不寧,心慌意亂。
她是他風子默的妻子,她是他自小偷偷愛著的女子,從她懵懵懂懂,不懂情愛,他就已經愛著,他就已經戀著。
落塵,我們回青城。”
“好。”
“少主——”身後黑衣人急急叫喚。
“不必多說,現在啟程回青城。”
風子墨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可違抗的力量,他的手微微用了用力,落塵被箍得發痛,身痛,心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