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主,快了。”呂瀟聲音低沉,落塵掃了一眼,那邊已經露出棺木烏黑色的一角。
“好,繼續。”木初寒的聲音比呂瀟的更低沉,帶著點深秋的寒意,聽到他的話,大家繼續埋頭苦幹,誰也不再說一句話。四周寂靜,鴉聲更淒厲。
“二少爺,你歇著,讓小的來,要不大少爺知道非得責怪我們不可。”青木說,落塵知道他說的大少爺是指子默。
“只要你不說,他就不可能知道,別自討吃,自動領罰。”聽到落塵這樣說,青木呲牙一笑,但落塵知道他絕對是那種自討苦吃,自動領罰的人,以前她去深山密林採藥,也曾威逼利誘,叫他不要告訴子默,但這人忠心得讓人歎服,事無巨小,都一一告訴風子默,寧願被套上一個保護不力的罪名,也不遺餘力。
眼看棺木出了大半,就要大功告成之際,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踏碎了夜的寧靜,莫非被人知道了?落塵第一個聽到了奔馬的聲音。
“莊主,不好了,不知道誰走漏了風聲,大房、二房、三房帶著族長他們全往這邊來了。”來人一身緊身衣,額頭滿是汗,顯然為了能提前通風報信,他拼了命往這裡趕。
這府中的眼線還真多。
“莊主,現在撤退還來得及。”呂瀟急急說道。
“繼續——”木初寒低聲說,聲音冰冷堅定,眾人不再多話,加快動作,前來報信的黑衣人二話沒說,就加入到這個行列,但馬蹄聲漸響,開館已經來不及了。
“流雲,你們站一邊去。”落塵知道木初寒是想讓他撇清關係。
“好。”落塵也不多說,站在了一邊看著,青木,霜葉,紅葉三人站在後面,目光警惕地看著前面,此時烏鴉不叫了,天氣卻顯得更加暗沉。
火光滔天,馬蹄、人聲沸騰。落塵剛把衣服的塵土給抖乾淨,人已經來到跟前,黑壓壓的一群,馬車停了一地。
“初寒,你這是幹什麼?挖自己父母的墳墓,這種忤逆之事你都做得出?你不怕你父母爬起來找你算帳?”說話的一個七旬瘦高老者,留著長長的鬍鬚,雖然他已經年邁,但這話吼出來,倒十分有氣勢。
“畜生,畜生——”一把蒼老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大家都嚷著高老太太來了,自動自覺地讓出一條道路來。四周的人議論紛紛,但攝於木初寒莊主的身份,誰都不敢大聲叫嚷。
“初寒,這是怎麼回事?你一向謹慎聰明,怎做這樣的糊塗事?”木迎夏騎著一匹棗紅馬兒,風風火火地趕過來,雖然聲音是帶著責怪,但人卻站在了木初寒身邊,與眾人儼然成了一個陣營。接下來家中的女眷都一一來齊了。
看來這事大得驚動了整個木府。
“莊主做事一向穩妥,這些年哪做過錯事?這次這樣做,我相信一定是事出有因,奶奶莫要生氣。”這時從人群裡走出一個少女,女子穿著素雅,頭髮也只是簡單挽起,但卻有一種清水出芙蓉的脫俗氣質。她一邊說話一邊輕輕地幫高老太太捶著背,顯得十分乖巧。那眸子望向木初寒,帶著濃濃的擔憂。這般年齡,這般氣質,應該就是木初寒的二姐木若冬了。
“二小姐,話可不是這樣說,祖宗家法規定,凡是重大的事情,莊主也要族中長老共同裁決,不能自己獨行決斷,我管著這一府人也有三年了,這三年小事從不敢叨擾老太太,大事哪件不向老太太請示,讓老太太給意見呢!這當家如果只憑自己的喜好,不顧族規家法,那還不亂了套,老太太你說是不是?”
說話的正是如今的當家人大少奶奶,她巧笑善兮,三言兩句就堵了木初寒的後路,落塵冷眼看著這一家子,是鬼是蛇,估計今晚都出齊了。
“不許胡說。”說話的是一個端莊的夫人,能如何呵斥大少奶奶,估計就是她的婆婆高若蘭了,高若蘭四十歲上下,端莊和善,雖然是斥責的話,但卻沒有多大威勢。
“兒媳謹遵婆婆教導。”大少奶奶說完,徉裝委屈走到高老太太身邊,非常自然地幫老太太也捶起肩膀來,那一靠一挪,不著痕跡得將木若冬擠開去。
“苗兒沒說錯,我們木家這幾百年來從沒有挖族墳這樣的忤逆之事,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都應該上報族裡,由族裡長者裁決,寒兒你今日獨行專斷,你將族規族法置於何地?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祖母?”老太太似乎是氣極,臉都變綠了,柺杖都重重摔在地上,眾人看到來太太發如此大火,都噤若寒蟬。
看到眾人都安靜了,木初寒才向前一步,臉色如常,從他的臉上看不到任何慌張,大有泰山崩而面不改色的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