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部分(3 / 4)

林黨人從維護“國本”的立場出發,堅定支援太子朱常洛,阻撓朱翊鈞偏私鄭貴妃及福王,現在朱常洛熬出頭,當然要對東林黨人表示信賴。他開始重用東林黨人,雖然在位僅一月便遽爾病殞,但指定的顧命大臣中,東林黨人佔有相當的比例。“移宮案”中,也正是有賴這些人,朱由校才脫離李選侍控制,實現權力平穩過渡。出於這種關係,剛剛做皇帝的朱由校,與東林黨人之間,不但沒有齟齬,反而深為倚重,劉一燝、葉向高、鄒元標、趙南星、左光斗、孫慎行、楊漣、高攀龍、王之宷、袁化中、顧大章、周起元、魏大中、周朝瑞……這些東林骨幹以及同路人,或居高位,或被重新起用,從而出現了所謂“眾正盈朝”的局面。

“蜜月”是短暫的,朱由校遲早要跟東林黨人翻臉。非因別故,就是因為東林黨人以“正人”自居,試圖在政治實踐中堅持他們從思想理論上認明瞭的一些理念;反觀朱由校,作為皇帝,用“私”字當頭去理解、運用和支配權力,同樣必然。此二者之間,一定會有牴觸,一定將爆發矛盾。

“私”字發揮作用之際,朱由校自然而然與客、魏之流穿上一條褲子,而與扶其坐上龍床的東林黨人愈行愈遠,直至視之為仇讎。

東林黨人,也因為以“正人”自居,不肯妥協,同樣陷入一種歷史宿命。這宿命,直接地講,就是“梃擊”、“紅丸”、“移宮”這明末三大案所形成的歷史積怨。欲明天啟黨禍的由來,三大案實為一個關鍵。

萬曆以來,東林黨人不棄原則,一直與眾宵小為敵,結下很多“樑子”。三大案中,他們得罪了一大批人:太監、寵妃、朝臣中的投機分子等等。這些人個個懷恨在心,但有機會,即思報復。魏忠賢本人在“移宮”之際押寶李選侍,又力主將朱由校扣為“人質”。東林黨人成功解救朱由校後,楊漣即疏劾魏忠賢,欲繩之以法。雖然在王安保護之下,使用調包之計,混淆視聽,將李選侍身邊另一個名叫李進忠、也犯有過錯的太監(前面說過,當時魏忠賢還未改名,也叫“李進忠”)推出抵罪,但這始終是魏忠賢的一大心病。後來對楊漣、左光斗等出重拳、下毒手,實在也是被這恐懼所激發———從清洗東林黨後推出《三朝要典》來看,魏忠賢的目的就是要翻案,否定東林黨人作為這段歷史的“正確路線代表”。既然老大一馬當先,帶頭迫害東林黨,三案以來與東林黨人有各種“不解之怨”的眾宵小,能不歡欣踴躍、奮勇向前?

此為黨禍發作之前的一些背景。然而,大獄興起,第一位受害人卻並非東林黨,而是一個不相干的人。

話說天啟四年,魏忠賢權力已達極盛期,閹黨亦成氣候,“正人”與“小人”之間,已到決戰時刻。四月二十一日,有人突然上了一道摺子,指控內閣中書舍人汪文言招權納賄,而其後臺正是左僉都御史左光斗和吏科都給事中魏大中。奏摺遞上的第二天(乙巳日),就有“聖旨”“下文言鎮撫司【獄】”{113},反應出奇地快,恐怕是預先安排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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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兄難弟:由校和由檢(28)

這個姓汪的,算是當時北京政壇和社交界的一位奇人。安徽歙縣人,並非正途出身,過去在縣裡當一員小吏。有蘇秦、張儀之才,聰明之至,腦子好使得不得了,做人也是八面玲瓏、滴水不漏,而且頗具任俠之風。因為這些稟賦,萬曆年間,他被當地一位地方官看中,為他捐了監生(國立大學學生)的名分,派到北京“臥底”———在官場中“刺事”。由此,汪得以結交京城上層社會,所到之處,其為人和才幹都教人刮目相看。靠某種機緣,他與當時的東宮伴讀王安相識;據說,他經過觀察,發現王安“賢而知書”,於是“傾心結納,與談當世流品”,風雅之間,彼此相得。後又與東林黨人過從甚密,很快成為北京政界要人跟前的紅人,或者說,中國明代的“院外活動家”。他以這樣的身份,發揮了重要作用。《明史》記有兩條:一是“用計破齊、楚、浙三黨”,詳情不明,倘真有此事,此人巧智恍若孔明再世;二是光、熹之際,也就是“移宮案”過程中,“外廷倚劉一燝,而【王】安居中以次行諸善政,文言交關力為多”{114}———朝廷事靠劉一燝,宮廷裡面靠王安,而劉、王之間的溝通,則靠汪文言,最後成功粉碎李選侍的聽政企圖。這第二件大功,非同小可,汪文言以一個民間政治家,在重大歷史關頭髮揮這種作用,也真稱得上古今一人。東林黨人一直很器重他,葉向高任首輔後,破格簡任他為內閣中書舍人。官職雖然頂小,但對一個沒有“文憑”、“學位”,亦即本無資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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