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不好嗎?”
“不,並不是有什麼不好。我還堅信社會需要這類人。不過和他們很難交朋友,要愛他們簡直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請你認真考慮這一點,因為將來你是個女人。”
“是啊,是要考慮的。”伊斯克拉抑制住嘆息站起來說,“我該走了。謝謝你……把葉賽寧的詩集借給我看。”
“我講的這些你別見怪,我是應該把它講出來的。我也願意象你那樣講真話,只講真話。”
“願意成為一個難於與之結交的最高綱領主義者嗎?”伊斯克拉強作笑容問道。
“我願意你不是傷著心回去……”這時大門響了一聲,維卡高興起來了。“爸爸回家啦!你被別走了,咱們一起喝茶。”
又是吃糖果,還是吃那些不知為什麼非年非節就吃的點心。列昂尼德·謝爾蓋耶維打還是有說有笑,照應著伊斯克拉,但他若有所思:若有所思地開著玩笑,若有所思地照應著客人。他有時沉默良久,好象轉到了自己內心的某個波段上似的。
“我和伊斯克拉剛才就幸福的問題爭論了一會兒。”維卡說,“但是我們也沒有搞清楚究竟誰說得對。”
“有一個在你困難時不背離你的朋友,這就是幸福。”列昂尼德·謝爾蓋耶維奇好象自言自語地說,似乎這個聲音仍是發自他內心的波段,“至於誰說得對的問題嘛……”他忽然活躍起來了,“姑娘們,你們認為正義的最高勝利成果是什麼呢?”
“我們蘇聯就是正義全面勝利的成果。”伊斯克拉馬上回答說。
伊斯克拉經常用眾所周知的語句講話,但是這些話從她嘴裡說出來卻從不給人以陳腐的感覺。她這樣講是發自內心的,她篤信這些話,所以任何老生常談由她講來都顯得十分誠懇,圍桌而坐的人誰也沒笑。
“是的,但這應該說是在社會制度方面取得的成果。”列昂尼德·謝爾蓋耶維奇說,“但我講的卻是法律方面的‘無罪推定’,也就是指這樣一個原理:一個人無需證明自己不是罪人。與此相反,司法機關則有責任向社會證明此人犯有罪行。”
“甚至在一個人承認自己犯了罪的時候也要這樣做嗎?”維卡問道。
“即使他發誓說自己犯了罪,也要這樣做。人是非常複雜的生物,有時會誠心誠意地甘願代人受過,由於性格軟弱,或者反之,由於件格堅強或是由於情勢所迫,或是希望以自動文代來減輕刑罰,以及希望以此轉移法庭視線,掩蓋更嚴重的罪行等。不過請你們原諒,姑娘們,我好象講入了迷。我該走啦。”
“要很晚才回來嗎?”維卡照例問道。
“等我回到家,你早就在夢鄉里了。”列昂尼德·謝爾蓋耶維奇站起來,把椅子擺好,向伊斯克拉欠一欠身,又對維卡頑皮地眨了眨眼,便走出去了。
伊斯克拉在回家的路上,認真地思考著關於什麼是小市民觀點的談話,特別是關於“無罪推定”的談話。她很喜歡“無罪推定”這個術語,也同意列昂尼德·謝爾蓋耶維奇的講話:這是對人採取公平態度的基礎。她還後悔沒有提醒維卡把格林這個姓外國姓的神秘作家的作品借給她。
她所盼望的,而且又是如此必要的推心置腹的談話未能實現:維卡直言不諱地說自己不愛她,這句話不僅令伊斯克拉難過,而且刺傷了她。這不單純是自尊心受挫的問題(雖然也有這方面的因素),主要問題在於伊斯克拉本人對維卡非常傾心,覺得維卡是個頭腦聰明、感情細膩的姑娘。伊斯克拉向往好書和深刻的交談,嚮往這套寬大住宅裡的舒適氣氛、諸事方便和井井有條的日常生活。儘管如果有人對她指出這一點,她會火冒三丈,流出憤怒的眼淚,矢口否認自己有這種軟弱性。但是,最使伊斯克拉傾心的莫過於維卡的爸爸列昂尼德·謝爾蓋耶維奇·柳別列茨基了。這是因為伊斯克拉自己沒有爸爸,在她的想象中,柳別茨列基是所有父親中最理想的父親,雖然對這個最理想的父親也還得進行那麼一點點改造。伊斯克拉一定會對他進行改造的,如果他是她的……不過事實上不可能有什麼“如果”,而伊斯克拉是不作那種不切實際的幻想的。然而她又個禁有點憂傷。
在家裡等待著她的是一杯牛奶,一塊麵包和一張條子。媽媽留下條子,說她要開一個重要會議,很晚才能回家,叫女兒按時上床睡覺,不要躺在床上看小說。在“小說”兩個字下面還打了著重號。伊斯克拉和鄰居的小貓分吃了晚飯,檢查了一遍自己的作業,看是否全都做好了,突然又決定把下一期學校牆報的文章寫出來。
她寫的是要對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