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羹偏也學了素姐剛才,眼睛只看那花瓶,彷彿沒聽到狄婆子問她。
狄婆子當家主母幾十年,為人又厲害,從來都是一言堂。論起這太極雲手,那是推不過素姐,若想綿裡藏針,又哪裡是調羹對手。如今一個兒媳婦,一個妾,齊齊將她曬在這兒,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什麼好法子來。
論起理來,素姐是因為自己說了重話擠兌她,不然也不會大捧銀子流水一樣花出去惹得小巧姐生是非,調羹,又捉不出半點錯來。思來想去,還是先安撫調羹為先,胳膊打爛了折在袖子裡,想好了便笑道:“姨娘想是還生小巧姐的氣?”
調羹淡淡的,道:“小孩子家家的,調皮些也沒什麼。”
素姐聽到這句話,對調羹另想相看,沒想到啊,這春秋筆法,人人都會用呢。
狄婆子叫調羹噎了一下,喝了剩下的半鍾茶,方勻了氣,又道:“小巧姐極該請了家法的,只是眼看要出閣的人,打她一頓,一來怕人家笑話,二來也怕婆家臉上過不去。”
平常,像這樣話說了半截,後邊素姐看她眼色自會出來打個圓場,今日狄婆子看了又看,好麼,兩個人都盯著那花瓶在看呢,只好自己又說道:“罷罷,如今我老了,也管不了許多,你少了什麼,自去問素姐要。”
調羹聽到這裡,站起來福了一福,道:“娘說的是。”也不等素姐說話,自回東廂房收拾房子去了。
素姐見調羹走了,連忙道:“姨娘屋子裡要用的傢什,我屋子裡還有些,要趕緊趁爹不在家送了去,省得又淘氣。”看狄婆子張了嘴還想說什麼,假裝沒看到,三步並做兩步跨出門檻,一邊吩咐上房的媳婦子掃院子,一邊順著石子路,回自己家去。
狄婆子見平常兩個最低眉順眼不過的人,今兒都硬氣起來,越想越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