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正色道:“我也是嫁了過來你哥教的,真想認字,叫我兄弟教你。只要一天認一個字,一年下來你也能和我似的,認得帳本了。”
巧姐兒想了半天,低頭說話:“只怕他不肯教。”
“他,哪個他?”素姐打趣已經臉紅的小姑子兼職弟妹,“若是那個他,不肯教你,只管與我說,我打死了他。”
巧姐的頭越發的低了下去。
丫頭小銅雀正好送上茶上來,素姐道了謝,接過來又笑:“這是誰家的茶?倒是一杯好茶。”
羞得巧姐兒恨恨的躲進裡間罵她:“嫂子,你別喝俺家茶”。
正說笑間,狄周媳婦子一路笑一路高聲道:“打聽得大嫂在這邊,娘請過去說話。”
素姐料定不是巧姐的事就是調羹的事,便進裡間拉巧姐:“好妹妹,我錯了。給你賠個不是罷。”又轉頭道:“娘沒說叫姐姐也去?”
狄周媳婦子回說,“只叫得大嫂。”
素姐看小巧姐沒有想去的意思,心裡嘆了口氣,整了整衣裳,跟著狄周媳婦順巧姐東角門進上房。才走到正房大門中間,就看到公公愁眉不展的走出來,忙側身施了禮,退到過道外邊,讓公公出去。
還好是候選知縣家的老太爺,要是現任知府老爺,家裡怕不是有七仙女慶壽,也能開兩桌麻將,素姐胡思亂想。又想到唐伯虎點秋香的電影,強忍著笑,使勁掐了下自己胳膊,妝出一副什麼也不知道的表情,小心跨進門。自從調羹進了狄家門,十回有九回,婆婆都是拿她敲打調羹的。這招乾坤大挪移,卻是施展錯了對像,那調羹,分明是鐵布衫現任掌門,如何敲打都笑臉迎人,有時候,素姐自己都恨不得打她兩下兒,虎那裡受不得力,山就要多挨兩下,雖然不痛,也是很落人面子的事。
狄婆子正坐在椅上,板著臉。調羹陪坐在邊上,笑著衝素姐點了點頭,肚子分明有些凸起,人也胖了些。
素姐鬆了一口氣,知道狄婆子今天大約不會拿她做伐子。忙笑道:“娘找我,可是為巧妹妹的事兒?”
狄婆子呶嘴,衝著素姐抱怨:“我如今不管家,你怎麼也不管事兒。調羹半裝的肚子,跟前通沒個人使喚,你倒好,一心忙你的弟媳婦。”
素姐聽到這話,呆了半天,方忍住氣答是。
大約見素姐比平日裡應得略慢,狄婆子又道:“給姨娘買兩個人兒。”轉頭,卻是對著調羹說話:“你且先使,等閒下來再慢慢尋好的。”
調羹對著素姐笑了一笑:“讓大嫂受累了。”
素姐連忙道哪裡哪裡,藉著這個話頭,說:“是我昏了頭了,對不住姨娘,我現在就去找吳媽媽,聽說她家現有幾個人兒,趕緊叫她都送了來與娘和姨娘瞧。”說完了,揚起小腳,飛一般走回自己院內,生怕走得慢些兒,臉上的怒容讓人看出來。
狄希陳偏生今日得閒,不曾出門,正得意洋洋命小全哥坐在臺基上,一邊學兔子跳一邊教他念:“小白兔,白又白,兩隻耳朵豎起來。”
冷不妨素姐黑著臉闖進來,看見小全哥光屁股坐在臺基上,拎起來照著屁股就是兩巴掌,打得小全哥哇哇怪哭,又罵奶子:“李嫂,不看好小全哥,明兒又拉肚子。”
心痛得狄希陳臉腮邊都抽抽,一把撈過孩子道:“你也太過小心了,怕拉肚子,抱起來就是,打孩子做什麼,擔心娘聽到心裡不快活。”
不提狄婆子還好,提到婆婆,素姐一肚子邪火,搶過小全哥來,照著光屁股,狠狠的甩了幾下:“我的孩子,自有我教。好不好,與你什麼相干。”
狄希陳賭氣道:“沒有我你生得出來?你消停些罷,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素姐聽得這話,想到狄希陳自京裡回來,萬事都不理論,每日裡早上請了安,穿著那身新行頭,不是去縣裡打秋風,就是去府裡會朋友,還有什麼文會詩會,兩三日都不回家。更可恨的是常常跟那些所謂的斯文朋友,去喝花酒。樂大發了回家還要繪聲繪色講給素姐聽,卻從不問問她在家過得什麼日子,夾在中間,不好做人又是什麼滋味。
那李嫂知機,早抱過孩子出門,連院子門都掩上了。
素姐見四下裡無人,淚珠兒不斷流下來。她本就用不慣那些宮粉胭脂,素著臉兒,又哭的黃黃的,倒叫在外邊見慣了盛妝女子的狄希陳心痛起愛妻來。
狄希陳忙進房將手巾搭在肩上,捧出洗臉盆放在臺基上,將毛巾浸溼了擠幹交給素姐:“親愛的,別哭了,都是我不對,你生我氣,打我兩下。”說完了,將臉湊到素姐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