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終於奪眶而出,濡溼了他堅強的大手。
“看來,是無可避免了。”老人搖頭苦笑。
“無可避免什麼?”張允中問。
“生死相搏。”老人嘆息。
“是的,生死一搏。”
老人轉身走了,留下一聲深長的嘆息。
半個時辰是很快的。尤其是等待生死相拼的人,會覺得時光過得特別快,想留也留不住。
“當!當!當……”臨湖莊的鐘聲,打破了四周的沉寂。鐘聲的意義很簡單,“時辰到了”。
一直把守在莊門兩側的四個人,在鐘聲繚繞中,大踏步向十字路口走來。
張允中與黑煞女魅,在鐘聲中整衣而起。
“你等在此地。”張允中突然將黑煞女魅擁在懷中:“不要介入我的事。勝了,你我共享榮譽;敗了,你來替我收屍,運交樊良鎮凌家。奇*。*書^網因為張家已經遷離樊良鎮了,在我失蹤的次日遷走的,凌家一定知道我家所遷的去向……”
“我不要聽!允中……”黑煞女魅在他懷中掙扎,尖叫、哭泣。
“你記住了嗎?”
“我不要聽!允中……我,我……我們走吧……走得遠遠地,走得……”
“人不能逃避,逃避會招來更可怕的打擊。”
“我們走……”
“這一走,你知道會有多少人追殺我們嗎?”
“允中……”
“鎮定些。”
“那……你就答應他們吧!為了要你活,我寧可……”
“你給我記住,我不是一個能揹著恥辱而活的人。站好,為我祝福吧!”他說,親了黑煞女魅一吻:“我喜歡你。”
他推開淚流滿臉的黑煞女魅,大踏步向四人迎去。
鐘聲已止,四大漢在十字路口叉腰而立,四雙怪眼冷電四射,威風凜凜狠盯著他。
“我,風神。”第一名大漢用暴雷似的嗓門怪叫,一聲劍鳴,長劍出鞘,大踏步迎上。
“我,黑天鷹張允中。”他也朗聲叫。
一聲刀嘯,刀身在烈日下熠熠生光。
“有我無敵。”風神立下門戶引劍:“閣下,你已經註定了劍下橫屍。”
“真的呀?”他的神色因刀出鞘而平靜下來了,臉上的笑容與鷹頭罩的猙獰形象極不相稱。
絕頂高手拼搏,沒有爭取空門的機會,惟一擊敗對方的法門,就是用強攻擊破對方嚴密的防衛,遊走爭取進手空門,那是浪費時間。
一聲虎吼,劍湧千重劍山,狂野地衝上了,劍所迸發的嘶嘯令人聞之毛骨悚然。
刀光一閃,再閃,鍥入重重劍山,刀身與刀背從容封開連續電射而來的無數劍虹,發出一連串震耳的金鐵交鳴,火星四濺。
衝錯、盤旋、閃動……
驀地刀光陡漲,人影乍合乍分。
“回龍決!”叱喝聲似沉雷。
人影重現,刀光倏斂。
這剎那間的靜止,大概是專門讓旁觀人及時吸入一口氣的,因為剛才可怖的攻殺,令旁觀的人緊張得喘不過氣來。
剎那間的靜止,接著又陷入更可怖更慘烈的暴亂中。
人影狂風似的衝到、撲落、劍發……
又一個人。
又一把劍。
“雨神……”
刀光如迅雷疾風,黑影迴旋飛騰。
“劈山分!”
“雷神……”
“電神……”
“泰山斬!”
“天雨絕!”
一連串的暴吼,和懾人心魄的沉叱,在人影連續纏撲,狂野閃動中傳出;從閃爍如電的劍虹中傳出;從電耀霆擊的刀光中傳出;從血雨繽紛中傳出;從血與肉的分難;生與死的離別;人性與獸性的混合;昇天堂與下地獄在這剎那間決定,人鬼分途。
變化太快了,太狂暴太激烈了,想看清的人真不容易,只能看到事故的發生和結束快速程度,已超過了人體的極限。
旁觀的黑煞女魅像是驚昏了,渾身冷汗不住發抖。
站在不遠處遠觀的老人,臉色因驚恐而蒼白失血。
謝謝天!終於結束了。
張允中橫刀屹立在血泊中,臉色蒼白,呼吸深長,握刀的手有點顫動,虎目中,出現短暫的昏亂表情。
四個人,沒有一個活的。
四具屍體躺在血泊中,散佈在張允中的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