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亂槍打過去,那些衙役們還不都作鳥獸散?陳二寶之所以提這樣的意見是因為自己有這方面的經驗。以前盜墓的時候,有一次陳二寶好不容易找下一個不錯的墓,可怎麼也掘不開墓道,最後就是聽了個老手兒的建議用炸藥炸開的,這吃偏門的時候積攢下的寶貴經驗現在終於派上用場了。要說還是陳二寶的心細,晚上出來鬧革命的時候,順手把壓箱底的炸藥全拿出來了。鬧革命嗎,不成功就成仁,自己把命都豁出去了,還留著這些東西幹啥,索性全都帶上,關鍵時候還能炸上幾個給自己墊墊背。
馬六一拍腦袋,奶奶的,自己怎麼把這茬兒給忘了呢?咱革命黨最喜歡的,最常用的就是炸藥啊,那可是咱革命黨的看家武器,不管到啥時候,只要你用炸藥一炸,那幫大清朝的爺爺兵準跑。
炸藥炸開了縣衙的大門,伴隨著悶雷似的爆炸聲,兩扇厚厚的門板在火光中裂成了幾十瓣,打著旋兒朝天上飛去。衝啊!炸藥同樣迅速膨脹了士氣,士兵和混混組成的混合攻擊隊伍跟吃了激素一般瘋狂的衝了進去。
此時,許如海早已從張寡婦的溫柔鄉里撤到了城外,當然他走的似乎並不從容,當聽到那一聲巨響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撇下了光溜溜的張寡婦,胡亂穿了衣服,連句告別的話都沒說,幾乎是奪門而出,只留下張寡婦一個人光溜溜的坐在黑暗裡,湧出兩行莫名的淚來。是為了那個沒給過自己任何承諾逃走的許知縣,還是為了失去依靠即將孤獨寂寞的自己,她木然了,在這個充滿了慾望和血腥,充滿了雄性的膨脹和戰爭的瘋狂的夜裡,一個漂亮的女人第一次感覺到了不安和恐懼。
直到成功的溜到了城外,許如海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慢慢的穩下神來,恢復了一個知縣應有的從容。而在馬六和陳二寶攻打縣衙的時候,曹師爺率領大武小武帶著許如海的大老婆小老婆也早從後門溜了出去,到城外和許如海會合去了。
沖天的火光映在許如海已然氣定神閒的臉上,一晃一晃的,像蛇一般好像要舔噬著什麼。許如海並沒有破產戶的絕望與沮喪,他不是破產戶,真正要破產的是大清朝,是那個曾經給了他頂子的滿清朝廷。他許如海只不過丟了個知縣的頂子而已,打根兒上起他也沒有給大清朝殉葬的打算。他是個聰明的高智商的人,他不會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那些放火的人在他心裡不過是莽夫而已,讓他們盡情的去折騰吧,反正自己所有的家當都已經按照自己周密的計劃有秩序的撤退了,反正自己已經知道了《清涼筆記》拿到了虛空老和尚留下的那張寫著詩迷的泛黃的紙,反正他的心裡頭就只剩下了那個神秘的胭脂墳。
許如海終於沒把白白嫩嫩的張寡婦帶上,雖然他曾不止一次的想過。張寡婦是一個足以迷住任何男人的人,但女人畢竟只是女人,他許如海還有很多大事要做,他是不會因為一個女人停下自己前行的腳步的。
別了,大清朝!
別了,襄陵城!
別了,張寡婦!
許如海走了,在這火光沖天的夜裡,離開他經營多年的襄陵城,離開他每天都想放馬馳騁的張寡婦,大步流星、義無返顧的走了。
難道半仙劉瘸子說的那一大劫就這樣過去了嗎?許如海在慶幸之餘心裡一直在感謝西天的如來東土的玉帝,總之普天之下有可能照顧到他的神仙他都挨個感謝了一遍。可惜的是,劉瘸子那天沒敢把話給他說完,如果他知道了劉瘸子埋在心底的卦語,恐怕就不會這樣的從容和慶幸了。
那天,劉瘸子望著許如海離開卦攤兒越來越遠的背影,長嘆了一口氣,捋著山羊鬍子低聲叨叨著:死劫,死劫。
第八章 難逃死劫
當馬六和陳二寶帶著一干人等叫嘯著衝進縣衙的時候,除了地上躺著幾具被炸死的衙役屍體外,其餘什麼人也沒看到。許如海、曹師爺他們自然是早就走了,就連沒頭沒腦和他們打了半天的吳彪也在大門炸開的時候帶著剩下的衙役們從後門溜了。馬六多少感覺有點掃興,他的指揮才能並沒來得及在這場戰鬥中盡情的發揮出來。他喝停了正在搶東西的手下,叫嚷著從後門去追了,他死活認為知縣許如海還沒有走遠,他要親手宰了這個掃了他興頭的傢伙。
陳二寶手下的混混是興奮的,他們從來沒有嘗試過這種造反的快樂,那沖天的大火、那啪啪的槍聲都在強烈刺激著他們的神經,他們已經徹底瘋狂了。陳二寶扔掉了手上的刀子,一個人靜靜的看著熊熊燃燒的火焰,毫無疑問象徵著滿清政權的縣衙已經被他們攻佔了,革命成功了,此時,本來應該歡呼雀躍的時刻,他反而漸漸的平靜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