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神甫抬手示意仙道稍等,站直身體整好法袍,“那麼談心結束,下面我以教皇內侍的身份宣佈對你的裁決。教廷決定赦免你的殺人死罪,改為流放。實際上是有一項困難的任務,要你一個人去。”
“內容是?”
“取得塞壬的眼淚帶回梵蒂岡。實不相瞞教皇的身體已經無藥可醫,但是教廷太需要他執掌局面,因而主教團想起傳說中塞壬的眼淚能夠醫治百病,甚至可以起死回生。”
“是異端的說法。”
“即使是主教團也有承認異端的時候,” 穆迪尼看著仙道眨了眨眼,“所以我現在越來越接受你愛上了一個天使般的妖精。”
仙道啞然失笑,好一會兒才接著問道:“但是他們真的相信塞壬存在?”
“所以這是最好流放,不是麼?”
作者: 妹妹2007 2006…5…25 14:53 回覆此發言
43 回覆:夜底傳說(還是一篇仙流文)
月亮散落在波濤上的細碎影子像微涼的薄暮裡無心彈奏的音符。
仙道慢慢划著小艇,船影在背後越來越模糊。
過於陳舊的血漬散發著幾不可辨的靡頹甜香,氣息沉澱在衣櫥從不被觸及的深黯角落。
藤真的手指捻過斗篷退色的鑲邊。
滿月是明天。
登上礁岩小島時旭日剛將海天交界處的雲層鍍上透亮的輪廓,仙道在巖角栓好小艇,錯眼看見浪濤拍打的岸礁罅隙中露出幾許微弱閃動的淺色光點。他彎下腰,辨認出那些是反射著晨光的新月形鱗片,以及碎掉的人骨。
他訝異地靜立了一刻。於愛琴海上航行了近一個月,想不到能在這臨時找來避過滿月的島上發現塞壬的痕跡。接連幾日都有淡霧,水手說這是最容易聽到塞壬歌聲的天氣。仙道不可置信地笑了笑,最近的運氣好得奇怪。
也許今夜她們就會來。
他把小艇在突出海面的礁石下藏好,挑了離岸邊不遠的一處凹陷隱蔽起來。太陽緩緩爬過天際,岩石表面溼氣蒸騰,遠處嶙峋的怪石和更遠處的海在腥鹹的空氣中微微晃動。海浪聲在心房上拍打出輕緩的節奏,如同反覆唸誦著那個思念中的名字。
好了,好了。
仙道低笑著,啜著背囊中的水。等待是獵人的天職。
藤真站窗邊,看著翡翠色的藤蔓在曾經浸透鮮血的地毯上簌簌生長,像豔麗劇毒的蛇群。他的背後,兩層厚重的織錦和天鵝絨的背面是正午的太陽,他闊別了近五百年的白晝之光。
“如果今夜是我死,”藤真對站在門口的伊戈說,“海森克伯爵的位置傳給家族中隨便什麼人,或者讓他們自己去爭。睡谷的黑莖薔薇要時常灌溉,一定要用白馬血。蘭古瑞撒……給流川。沒有別的事了。”
“封棺禮器已經備好了。”
藤真點頭,輕輕笑了笑,“謝謝你,伊戈。”
暮色起時水面上浮出淡青的霧,從容遊動的妖物於海流中穿行的聲音在撫過岸礁的潮聲裡摻進了一分舒緩綿長的韻致。
薄霧後的月亮彷彿淡淡溶化的熒光寶石。塞壬群在暗銀色的浪頭中躍上岸礁,尾鰭在半空劃出微亮的水跡,像星砂與鮫絲編結的虹。
海上升起空靈渺杳的歌聲。
流川從淺眠中醒來。
決戰之夜海森克堡點燃每一盞燈。
仙道從隱身處走出來,穿著傳統的腓尼基長袍。他像古老的神話中講述的那樣,不流露任何表情,不說話,緩慢地前行,不帶一絲遊移地直視塞壬首領的眼睛。
塞壬群有輕微的騷動,但其中的大多數只是平靜地觀望,歌聲未停。
傳說中能夠抵抗歌聲誘惑的男子會得到塞壬的愛,當他離去時,那心如鐵石的妖物將傷感下淚。
佩帶紅珊瑚珠串的魚尾美人在仙道的注視下揚起頭,她的同類頃刻間停止歌唱。月色溶潔,她珍珠色的面板漫起柔膩的光澤,沒有闔動的貝母色唇間在一瞬的靜默後滑出三生盡頭的歌,豐潤如碧玉的嗓音低訴著上下千年寂寞的思念,許諾著夜的背後永恆的安寧。
耳畔的歌聲灌進血液像冰冷的酒,眼眶中不可遏止地湧出淚水,面板下每一根神經纖細的末梢都在顫動共鳴。把靈魂交給她是何等愉悅的過程,她賜予的死亡何等溫存,那歌聲指引的不正是窮盡一生求而不得的安眠之所——
我真想隨你去,仙道聽見心中的聲音說,但是我不能。
他在塞壬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