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無法逃脫的爆裂般的疼痛,越掙扎越劇烈。
腳步聲從背後緩慢接近,繼而繞過身邊,停在面前。
“——結束了,這次是真的。”
無數粗大的藤蔓從藤真腳下向整個空間延伸,它們翠綠的顏色帶來光的錯覺,生長的姿態彷彿飽含著某種蓬勃的聲音。
“你失算了,這些藤蔓本身不是幻術,它們是實體,是我的‘生命’。”
美得出奇,痛苦得出奇,你指的是這個麼?三井想著就笑。
藤真卻沒有在看他,他暗藍色的眼底空無一物:“你可以看穿我幻術。”
“那樣的笑不是木暮的笑,僅此而已。”
藤真點頭,轉身向綠的深處走去。
“你很強,可惜你終究只是你——”
“——永別了。”
藤蔓的生長猛然加快了速度,像自內而外大口吞噬身體的毒蛇。三井向著藤真離開的方向大喊:“對,沒錯,我就是我!”
毫無先兆地,靈動的楓紅色光芒從三井胸口柔和升起,安然流淌蔓延到全身。黃金十字微弱振動,上古傳承的神秘法力彷彿與天地同壽的守護者,在認定的時刻張開雙眸。她比任何人對她的想象都要溫柔,她甚至比她曾經有過的任何一次甦醒都更溫柔。
帶著至深的撫慰,切近而潔淨。
彷彿愛情。
藤蔓叢林在紅光中消弭,碧枝翠葉剎那枯萎成灰。溫暖的灰堵塞了傷口,傷口以舒適的方式轉瞬間癒合。三井懷著驚異地心情感受著自己重生一般的身體,看著藤真在失去阻隔的空間中轉過身來,震驚地注視著自己的眼睛。
藤真的眼睛,藤真的整個生命。羊群,母親,深黑的溫和雙眼,燭火,蝴蝶,信,少年的琴聲,大雨,戰場,血,天地間燒盡一切的蒼白色火焰……
“魂錮……”藤真猛然掙脫,雙手捂住眼睛怒吼,“你在盜用我的法力!”他抽出已然還鞘的蘭古瑞撒,閉目向三井劈來。
手指相擊的聲音很果決,萬箭穿胸的劇痛緊接而來,曾經效忠於藤真的小奴隸們此時集體蜂擁著刺透他的心臟。
血液噴湧如潰。藤真沒有低頭看傷口,他用手掌壓住創面掙扎著提劍一步步走向三井,睜大的、直視的眼底盡覆霜雪,斗篷在地面上拖出長的寬闊血痕。
作者: 妹妹2007 2006…5…25 14:53 回覆此發言
37 回覆:夜底傳說(還是一篇仙流文)
周遭漲滿將人淹至滅頂的濃郁冷香。
與三井血管內流淌的氣息毫無二致。
冷入心底。
藤蔓重新從藤真的腳下破土而出,纏繞過他的雙腿,繼而攀至雙肩。他像神話中因天譴而突然化為樹木的少年,以一種絕望的姿態被束縛在禁咒之地,無法再向前一步。
三井用不握劍的手按住他的肩膀說:“放棄吧,你攻擊我的能力都會轉移給我。”
藤真搖頭,把身體的重量支在三井左臂上,抓住他的右手將三井的劍刃提至自己的喉頭。
“殺了我。”含混的掛著血沫的聲音。命令或乞求。
懸停在空中等候指令的靈光妖精們映在他眼裡,像整片的星空。
“結束了,藤真。”三井收劍,把藤真的雙手反扣進手中,“我不殺你。我是三井壽。”
有一個語句凝結在他眼神中,卻沒有宣之於口。他握住藤真的手腕支撐著他的體重,忽然彷彿聽見了什麼,回頭向門口問,“木暮?是你麼?”
木暮推開門,一隻手握著槍,另一隻手抬起來蹭了蹭嘴角的血。他走進房間卻沒有向三井走過去,只站在門口看著他,帶一絲抱歉地淺笑著。
三井的表情變得鮮活起來,像籠罩上某種明亮的光線,他幾分抱怨幾分得意地說著“跟你說你用不著來吧”,扶著藤真到最近的椅子旁放下他,然後快步走到木暮身邊去。仙道在木暮身後跟進門,站在門口看了他們許久。轉向藤真時,他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與自己別無二致的寂寞荒涼。
“仙道先生,”藤真意識到他的目光,沒有轉過頭,“現在是我們最好的交談時機,我活著,並且已經沒有能力和您戰鬥下去了。我們找個地方說些話,好麼?”
“我也有話向您說,伯爵大人。”
“那麼去流川的房間吧,您喜歡那個房間吧。好麼?”
流川楓在命名的那天登上過德庫拉峰。
一百八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