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老遠就看著眼熟,果然是你!”
還是那個笑意盈盈的聲音,雖然只聽過一次,但卻絕不會錯。
鍾屹詫異地轉過頭。
沈一白就站在他的旁邊。
天青色的修身恤衫,頸肩上繫了件白色線衣,還是一貫的招搖,矯情得有腔有調,只是他手裡拎著的碩大的紙盒讓他顯得有些滑稽。
看形狀,那應該是小孩子的玩具。
“不會這麼巧吧?恰巧路過這裡,恰巧又犯了煙癮?”沈一白掃了眼鍾屹身邊垃圾筒上的煙盤,嘴角挑出了揶揄的笑紋,“見到了?”
儘管並不是意外,但鍾屹一時間還是有點恍惚,又有些心虛,畢竟是跟蹤,偷窺被抓了個正著。
既然碰到了,那他現在能做的也只是儘量不要給小都增添麻煩。
他立起身,下意識地把兩手在褲子後袋上蹭了蹭,“你別誤會。她沒看到我。當時,因為……不知道說什麼,我也,沒和她打招呼。”他抬起頭,看向沈一白,“孩子很可愛。恭喜你們!代我,問個好吧。”
“嗯,我也覺得那小傢伙挺可愛,淘得很有創意,精力無窮盡!”沈一白看看錶,離接聽電話已經快三個小時了。他擋開了鍾屹伸過來的手,“不過,得宣告一下:我不是孩子他爸,也從沒和他媽有過肌膚之親,你恭喜錯人了。那個家裡,只有她和孩子。我是過來蹭飯的。”
鍾屹怔住了,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儘管他不喜歡沈一白,但直覺上,他相信他的話。
孩子不是沈一白的,小都現在又是單身,難道是她已經離婚了?
望著滿臉錯愕的鐘屹,沈一白偏過臉,笑了笑,才又看回他,“想問什麼?”
“那孩子……”鍾屹仍是木木的。
“對不起,這是孩子他媽才能回答的問題。換一個,看看我能不能幫到你。”沈一白擺了下手。
“那……她現在,還好嗎?這幾年,一直是你在照顧她?”鍾屹整個人還是陷在懵懂裡,眼睛徒勞地搜尋在那一樓的燈火上。
“照顧談不上。她給我做過快兩年的助理,現在在一家大公司負責企宣和公司形象管理。養得起孩子,付得起房租,請得起傭人,應該算是好吧。”沈一白把手裡的紙盒放到了花壇邊上,雙臂抱在胸前,一副很有耐心的樣子,“你還想知道什麼?她的門牌號?”
鍾屹怔了怔,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他想知道,但知道了,他又能怎麼樣呢?
“如果你只是上去問個好,然後心安理得地再次消失,那你就省省吧。”沈一白神情自若地看著鍾屹,“你不用瞪我,想罵我刻薄也行。反正你和我從來就不是朋友,我當然得先顧及程皓宇的感受。”
鍾屹氣餒地轉開了頭。
沈一白那副悠然自得、居高臨下的樣子讓他直想轉身就走,但他做不到。
“這次過來也是拍照?”沈一白倒似渾然不覺,拿出自己的煙盒,抽出一隻,又向鍾屹示意。
鍾屹搖搖頭,拿出了自己的,“約了套片子在這邊,就呆幾天。”
“還是美短?現在,可不大好買了。”沈一白伸頭瞥了一眼。
“總有地方賣。你不也還是扁紅?”鍾屹回了一句。
兩個男人的目光對峙了片刻,都別開頭,笑了。
本來毫無交集的兩個人,因著一個女人,好像是變成了某種同謀,知己,這感覺滑稽中又有些不可思議的奇妙。
“接下去做什麼?還是流浪?”沈一白也是靠在花壇邊上,淡淡地問。
“我沒有流浪。不是漫無目的。”鍾屹聲音悶悶的。
“那又怎樣?”沈一白輕笑了一聲,“離家在外,自食其力,居無定所。你哪條不具備?其實說起來,我們都是在流浪。儘管目的不一樣。”
“別跟我說你是為了生存!”鍾屹瞥了眼沈一白,覺得他又要開始矯情了。
“承認這個又不丟人?不是,就很了不起嗎?”沈一白回敬了鍾屹一眼,才把目光調向了深邃的夜空,“每個男孩子的心裡,可能都有個雲遊四海,放浪形骸,執劍走天涯的夢。覺得能夠無拘無束,自由自在是比天還大,還重要的事情。長大了,成熟了,大多數人便把這個夢藏在心裡,再也不提起了。可也有人還執著在夢裡,不肯醒來。你就是後者。”
“那你呢?醒了,不是一樣在流浪?”鍾屹沒好氣地頂了回去。
潛意識裡,這似乎是對他的堅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