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睛,也可以考慮下一組照片的拍攝。有時,他也會想到那不久前還在的地方,計劃下將要去的地方。
那時候,他總是放鬆的。
他以為沒有人會注意到。
從專業角度看,拍攝的人沒有什麼技巧。相機應該是中檔的單反機,從景深上看得出是用了長焦鏡頭,而且是仰拍。這個人要麼比自己矮,要麼就是怕被發現故意壓低了機位。
不過,有了剛剛好的光線,剛剛好的角度,剛剛好的情緒,其它的就都不重要了。
就算他自己操刀,也不會有這樣的效果,這樣的精準。
他不敢相信,這一次,是他這個“獵人”被別人攝取了魂魄。
也許是運氣,也許,就是渾然不覺中的註定。
“你拍的?”鍾屹拎著照片看向小都。
只可能是她了。
小都老實地點點頭,“我也是拍了做預備的。我把檔案都給你,你選好了自己修吧。”
這張也是小都自己最喜歡的照片。
她刻意把它放在了最下面。而他,也果然選了這張。
“不用了。剩下的你的美編都能做。”鍾屹把照片放在桌上,順手抄起空的礦泉水瓶,向飯廳走去。
他儘量使自己的步伐顯得沉穩,背影看來鎮定。
站在廚櫃前,雙手撐在水池邊上,看著剛才被他匆匆洗乾淨的白瓷杯,鍾屹又感到了那種越來越頻繁的躁動不安和越來越真實的恐懼。
那是來自他一直精心藏匿,圈養,閉痺著的洪水猛獸的甦醒和躁動,是它即將衝破禁制,席捲而出的恐懼。
對於純粹的美,他會振奮,會驚歎。但面對與生俱來的易感又敏銳的心靈,來自生活的善解與細膩的感知,以及那雖蟄伏但仍然澎湃的活力和湧動著不知要奔向何方的激情,卻是讓他顫抖著窒息。
就在不久之前,他還很滿意自己的生活和自制能力。或許在內心深處有點點的寂寞,點點的迷惘,點點的不快活,可至少他是滿足的,平靜的。
但現在,一切都改變了。
她又是這麼施施然地向他走過來,輕輕一點,便把他一直飄遊的靈魂按在了指下。
而他,只能無聲地喘息,卻乏力抗爭了。
難道這個女人就這麼要讓他丟盔卸甲嗎?
他不想愛上任何人,不想要這個羈絆和牽掛。
他需要衝刺的速度保持清醒,磨礪的痛苦體會敏銳,閉鎖的孤獨淬鍊鋒利。
愛對他來講,太過柔軟,也太過甜膩了。
他怕自己會像被扔進蜂蜜罐子裡的葡萄粒,靜止在那片濃稠裡,被時間榨乾,變得面目全非。
所以,他選擇迴避,堅持和忍耐,他寧願用蓮朵來填補那份空虛。
他努力過,掙扎過,可現在,除了眼看著那多年來營造的結界行將湮滅,他卻是無能為力了。
現在再逃,還來得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