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英被沈一白甩在地上,幾個手下的手又折了,竟然毫不慌亂,緩緩地站起身來,彈了彈身上的塵土,說道:“一報還一報,我倒是沒意見。只是嘛,一晚上塌了兩間房,就怕聞三公子心疼老闆娘哪。”
聞樞收劍在旁,怒目而視。
適才鐵英引他殺人,實是有詐,地上那人不但衣服上沾毒且全身劇-毒,只要他手掌一觸及那人的衣服,或是劍刺其身,被血濺到一點點,那毒-物就會迅速地蔓延全身。
聞樞不上當,反攻鐵英,卻是託大了些。
鐵英用計,那是估算他的武功高,想用最小的代價來殺他。一擁而上未必不能得手,但己方也必受重創。誰想斜地裡殺出一個沈一白來,不但沒能傷到聞樞,她想避免的還是發生了。
不過,對於堂堂的鐵鷹王來說,發生的事既然發生了,便不用再糾-纏,應對接下來的更為重要。眼前這名男子在剛才的突襲明明可以殺了自己,卻沒下殺手,那麼,說明自己對他那一方的人來說,十分有用。
於是她便等著對方開口,至於屋頂的那個大洞,她當是為了看星星開了個天窗。
果然,沈一白的眼中露出讚許的目光,道:“公主遠來是客,我家小姐有請。”
鐵英眨了眨眼。她派手下毀了天字十號房,確是想激出其中之人,但是屬下回報卻是其中有身份神秘的主僕三人,連聞氏兄弟也俯首其下。
而今,沈一白大方邀請,她心中一動,已然有數:能與她並座而談之人,必然地位相當。否則,坐而論道豈非浪費時間?想到這裡,她燦然一笑:“原來是長公主的親從。我曾聽聞你們的女皇與長公主在上位之前便多次大難不死。還覺得奇怪,如今見了先生。便知實是沒什麼好奇怪的。”
沈一白不答,手一伸:“請。”
此刻屋內的情形與同沈一白破屋而入時不同,黑衣侍衛中武功最強的幾位,護到了鐵英的身邊。鐵英號稱“鐵鷹王”,怎可能屬下盡是膿包?剛才沈一白是佔了先機,否則也沒這麼容易得手。
於是她拿起了架子:“長公主遠離中州,又隱藏身份,在這雲夢客棧何嘗不是客?她想見我。來見便是,憑什麼要我去見她?”說著,退回小几,搖頭道:“先生真是不解風-情之人,可惜了我的好茶好香。”
沈一白微怒,環視四周,鐵英的黑衣侍衛除了護住主子外,也隱然成陣,而己方僅自己與聞樞二人而已。
他這次與凌亦曉出門,是為暗訪聞家堡、探聞百戰之意而來。為表誠意,沒有多帶人手。不想聞家堡突然被毀,卻又在雲夢客棧遇見了這目的未明的藩國公主。因此。兩邊人馬,一據天時一據地利,當真對上了,自家的公主一時間還佔不到上風。
正躊躇中,聞樞抬起了頭,好像真是在看星星,而後說道:“鐵英,你當真想在這破屋子裡繼續呆下去?你堂堂的鐵鷹王,竟想以此待客?北國荒僻。果然是不講究啊。”
鐵英長眉一揚,正待說話。聞樞已給了她建議:“淩小姐的屋子也亂著,我看也不適合。這樣吧。雲夢客棧地方大,不如請歡娘另闢一席,寬敞快活。”
在這西廂房裡對峙下去毫無意義,聞樞也不是衝動之人,他很明白,想要探知家人的下落,那就要推動各方勢力往前走,而不是僵持不動。
他的建議顧全了雙方的顏面,於是兩國公主皆同意了。
在何歡的佈置下,不多時,一席精緻的宴席就出現在雲夢客棧人字上房的貴客廳中。不但有飛禽走獸美味佳餚,還擺上了上好的葡萄酒,裝在名貴的夜光杯中,流瀉出鮮紅的光芒。
鐵英來到南朝,一直低調,若非動用黑衣侍衛、又被聞樞尋上門來,她一直以南人打扮。此刻卻特地換了一身緊身的深紫色窄袖袍,腳蹬黑色小皮靴,頭髮束成馬尾,飾以貂皮抹額,抹額上一顆紅色寶石,正與指間“血河”交相呼應。
她這一身身材曲線畢露,端的是英氣勃勃。
而凌亦曉也不落其後,她穿的是白色廣袖高腰襦裙,繡著祥雲白鶴的暗金紋路,耳垂明月璫,烏雲髻上斜斜地插了一枝翡翠步搖,搖曳生姿。
同樣是把身材展現得極美,卻是貴氣逼人。
兩國公主都拿出了最強的氣勢,不過誰也沒能壓過誰。由此可見,這席中之談,也定是彼此不讓。
只是,這一番好席,卻沒有聞樞什麼事兒。就連何歡也在酒菜上好之後,被譴了出去。
在何歡出去之前,凌亦曉正舉杯向敵:“北國的美酒果然不錯,不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