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英道:“不管真相為何,我還真感謝毀了聞家堡的人,他們幫我省了不少的工夫。”話雖如此,卻有些言不由衷。於她來說,聞家堡裡藏著許多她想要探尋的南朝秘密,此其一;作為多年宿敵,親手殺仇之快意豈能假手他人,此其二。
聞樞敏銳地感覺到了她情緒的波動,道:“聞家堡就算被毀,那又如何?來年春天,我聞家堡必定捲土重來!”
鐵英瞄了他兩眼,哈哈一笑。笑聲爽朗,豪邁激揚,不僅傳遍了整個屋子,還震得窗欞簌簌發抖——在北國的大漠草原生活慣的人都是如此。
聞樞怒道:“你笑什麼!”
鐵英收了笑,說道:“我笑你自信得太狂妄,竟以為你聞家堡是鐵板一塊!”兜兜轉轉,回到了問題的最初:聞柄約鐵英做什麼?特別是在聞家堡被毀之後,他約鐵英來此,著實讓人不解。
聞樞道:“什麼話都是你說的。你說我二哥賣了聞家堡,如果這是真的,他把圖給了你,想必還得了一大筆賞賜,如果我是他,一定要找個隱秘的地方藏起來,不會輕易露面,為什麼還要犯險到這個地方來?”
鐵英一向鎮定自若的神色裡閃過一絲的羞怒:“我不是說了,因為他好色貪婪,痴心妄想,他竟然請求成為本王的入贅夫君!”
聞樞咬住了牙:“胡扯!”
自進屋之後,他對鐵英就沒有過好臉色,但這般直斥卻是第一次。因此鐵英左右的黑衣人齊齊出刀,“刷刷”之聲此起彼伏,只等鐵英發令,就要一擁而上。把聞樞剁成肉泥。
鐵英將手一擺,命手下收回兵刃,冷笑道:“你這麼生氣。想必是明白,我說的是真的。聞柄之前或許是想借獻圖引我入局。可是現在卻想以此價,與我交換更多的情報……”
“夠了!”聞樞喝道,他被羞辱得快哭了。他的二哥素來風-流,但自恃甚高,總認為等閒女子無以配上他高貴的身份。如果是獵-豔,他自然不會貿然去撩撥鐵英,但,如果是娶鐵英這樣有權勢又美麗的女人為妻。不無可能。
鐵英嘆了一口氣:“你一定想問,我是不是因此而派人殺了他?當然不是。如此膽大妄為的人,我看著卻是有趣,哪捨得他這麼快就死?”
說是看聞柄“有趣”,實際上,恐怕是想將計就計,從聞柄身上得到她想得到的情報;卻不想手下不知其意,搶先出手殺了聞柄。她極為光火,本來就想殺了那愚蠢的屬下,正在此時。聞樞闖了進來,她便賣個人情給他。
想清了這事的前因後果,聞樞愈覺這女人著實可怖。
而今這女人指住了被反縛在地上的屬下。輕巧巧地問他:“兇手就在這裡,你不想為你二哥報仇麼?”說罷,抽出一名黑衣屬下的刀,反手遞出。
聞樞呆立當地,他自然看出,鐵英看似遞刀,其實是用此刀為自己佈下了一層防線,以免受到他的突襲。如果要論真兇,鐵英才是真正的兇手。她的屬下,只不過是她的刀。他要報仇。首先就應該找她報!
她防備他,是明智的。但她又繼續地刺激他:“我這名屬下。最擅長的就是鞭法。金蛇狂舞,飛龍在田,講究的是剛柔並濟。長鞭索喉,無聲無息地就繞上去……繞上去……愈拉愈是緊,敵人的舌頭被拉得很長很長……”
聞樞眼前彷彿又看到聞柄死時突出的眼睛、脖間的紫痕……那是他的哥哥!賣國求榮之事不知真假,可無論發生什麼事,他都是他的哥哥!
聞樞大喝一聲,右掌五指張開,如蒲扇般襲向地上那黑衣人的後心。
鐵英的臉上浮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然而,這微笑突然僵住了!
隨即,她向後退,疾退!
因為聞樞暴怒的喝聲,迅雷般的掌擊,全都是迷惑的偽裝。
在這一瞬間,鐵英眼前一閃,手中的單刀不自禁地顫抖起來,原來,聞樞袖中暗藏的短劍已然粘上了她的刀,一股巨力自短劍傳到她的手上,震得她纖手發麻!更為可怕的是,她竟無法拋刀斷敵!
“左手劍!”聞樞的劍,是左手劍!
固而,他右手抓向黑衣人後心,左手卻揮劍反刺鐵英,雙臂張開,猶如一隻飛鳥,飛到終端,忽地轉折,利爪塵喙,盡向鐵英。
鐵英退,暴退。她要借暴退之勢,卸去聞樞短劍粘勁之力。然而,她卻忘了,這是屋裡,屋裡的空間容不得她一退,再退。
於是她不再退。
她踏上了小几,雙足連蹬,竟然倒踏在壁上!
她橫著身子在牆壁上走!越走越高,一直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