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以後的一天夜裡,徐凱檸來敲我的房門。他抱了一大捧啤酒站在門口,問我能不能陪他坐坐。
我猶豫了一下,小雪出去了,現在這裡只有我和他。
他倚著門框,似笑非笑的說:怎麼,怕我吃了你?
當然不是的。我喜歡他。在他身上,我可以找到小雪的痕跡:衝動、率性,有我所沒有的活力。我記得有一回看見他從籃球場上下來,光著膀子露出一身健美的肌肉,流了汗的頭髮潮潮的,臉上帶著神采飛揚的笑容。那一刻我突地想起在電影《偷偷愛你》中,邱淑貞形容梁朝偉的那句話:男人在流汗的時候是最性感的。
我喜歡他,但我毫不擔心自己會愛上他,所以我不怕他。
你好像一直在思考呢!他說。
什麼呀!我想了一下,屋裡很亂,怕你要嚇一跳的----到陽臺上去好了。
他把啤酒往陽臺上一字排開,順手拉開一罐給我。
我不會喝。其實我會一點。畢竟和小雪同住了這麼久,難免染上一些她的習性,但我不習慣和男生一塊喝酒。
來一點沒事的。他說著,硬把酒塞到我手裡,自己又開了一罐。
我和他沒有共同的話題可說,因此他一直在喝,偶然間停下來,就是一段更為長久的沉默。
夜漸漸的深了,小雪還不見回來,他又不像要走的樣子。我忍不住嘀咕了一聲:小雪怎麼還不回來。
是去找水電系那個人了吧?他冷笑著,猛地趨近身,把我往他懷裡攬。
我吃了一驚,本能地推拒。我的雙手抵著他的前胸,而他用手臂把我圍住,崩緊的肌肉弄得我很不舒服。我在極度驚恐中忘了呼喊,只覺得他的臉帶著汗腥和酒的氣味向我湊過來。我低頭埋在雙手間,絕不讓他吻到我。我還沒被任何男人碰過,我的初吻絕不能被齷齟地奪走。
我強硬的態度讓他有點洩氣。他稍微把我鬆開一些,急促地說:小雪今天晚上不會回來了!
我伏在他胸前喘氣。我不能開口,我必須為抵擋下一輪的衝擊養精蓄銳。
我喜歡你,你也至少有一點喜歡我,我們為什麼不能在一起?
不行,當然不行。不錯我孤單我寂寞,甚至我曾想學著小雪一樣任性;但我做不到。我畢竟不是小雪,我無法忍受和一個在精神上跟我沒有任何交集的男人親密。
他等不到我的回答,騰出手去託我的頭,同時用身體把我向牆上壓去。我害怕極了,我不曉得自己能否擺脫得了他。我用隔在我和他之間的雙手阻止他的進一步侵犯,和他一進一退地糾纏著。他的氣力很大,但更讓我驚恐的是我內心的無助。那種感覺就像是溺水,四面的水牆壓迫過來,而我卻懸在水裡,面對死亡無能為力!
終於,他放開我。在這場拉鋸戰中,他沒得到任何好處,反而把自己也弄累了。我們在黑暗中對視,在絕望中喘氣,抓緊一分一秒歇息。我們都明白,在這種境況下,誰先恢復過來,誰就是最後的勝者。
就在這個時候,門鎖響了。
我用僅存的一點意志衝出去開門:是小雪!她回來了,她救了我一命!
徐凱檸的出現讓小雪有些奇怪,她疑惑地看了看我們倆。
他等了你很久。我驚異於自己的鎮定,我先回去了。
…………
…………
關上房門。我靠在門背後久久不能動彈。黑夜把我嚴嚴實實地裹住,我只能聽得見一顆心在空蕩蕩的空間裡跳動的聲音,害怕與空虛輕易地把我帶向無邊的窒息。
我開啟電腦,毫無意識地點選。凌晨一點半的聊天室裡只有兩個人在道別。
開關:我走了。
東東:慢走,有空再來。
開關:今天又是我們打烊。
東東:大約只有我們願做夜遊神。
……
一整版都是他們的對話。要在平時,我一定覺得他們無聊,但現在我卻在心裡乞求他們別走:別走啊,陪陪我,我害怕。
電話突然響起來,清脆的鈴聲成了灰暗的空氣裡唯一的聲響。我狂喜的拿起話筒,用幾近顫抖的聲音說:喂!
喂。方遠!是他!我的淚水立刻浮上眼睛。
你沒事吧?他的聲音不大,但帶著很大的安慰性。我不能不佩服他的細緻和敏感。那是一張網,讓你心甘情願地深陷在他獨特的男性溫柔中。
我……我遲疑著。我不想說,我不想無限擴張對他的依賴,我不想耗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