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煩悶的日子磨掉,反而變得愈加清晰。我想他,但是又不敢也不能去見他,我什麼也做不了,只能把自己關著,對著鏡子大哭,哭我無謂的想念與付出。
我就這樣揣著傷了的心,度過一個南方瘦長的雨季。
只是,那時的小小的我,又怎麼知道上市重點還是上省重點其實只是人生裡非常小的挫折呢?苦讀之後的高考,成績始終保持在年級第一的我竟然再次栽了大跟頭:我落榜了。
得知成績後我心裡一片死灰,臉上反而笑了起來,我說,我不會就這麼慘的。我不再固執不再任性,馬上去報了省重點的復讀班。我不肯放棄心裡的北大夢。
以復讀生的身份走進那所學校是在暑假還未結束的時候,高考成績和錄取學校的大紅榜還貼在公告欄裡沒有拆掉。葉風的名字高高的掛在榜單上,復旦。我每天上學都要經過公告欄,每天都要看看高高掛在那上面的名字:葉風。
復讀了一個多星期,葉風忽然找到我。
在校道上走著,這個地方。對我們來說是多麼熟悉啊!這三年,我只知道他在表面上是一帆風順的,而內裡是否有變化卻不得而知。可是我。卻從一個自以為是的優生,變成了自卑敏感的復讀生。
葉風說。我可以給你寫信嗎?
我呆了一呆。
他又重複了一遍:“我可以給你寫信嗎?”
他依然說我很聰明,依然說我可以考到北大。我望著他,依然是說不出話。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卻不肯答腔。一次又一次的挫敗讓我對自己充滿懷疑,多了這些閱歷的我也清楚在這樣的時候,無論什麼樣的許諾都是蒼白的。我在心裡說,好的,等我考到北大。我會不顧一切的去追求我們可能的將來,可是現在,什麼都別對我說,我害怕,我怕極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不安定的,不確定的,我們什麼都無法把握。
我沒有說話,他就當我是預設了。
5、
去上海以後,葉風果然開始給我寫信,不定期的。
高四比高三還要辛苦的原因。一是在於我們考的分必須比高三生高,二是我們必須面對許多異樣的目光。對於我來說,經過一次失敗。我已經能夠比較平和和麻木地面對這種壓力。每天的每天,我幾乎家校兩點一線,抬頭低頭都是書本習題。
而葉風的生活於我是另一個世界。他在信裡說上海的秋天,說大學的生活,說他自己。但他不刻意的說鼓勵我的話,也沒有談到任何情感的事。可是我相信,這些信,都是在他想我的時候才寫的。他的信讓我讓我向往又讓我害怕,我看不清來路。我堅持每天在路過傳達室時都拐進去查信。但無論有沒有收到他的信,心裡都是空空的。
其實在這一年裡。我生活的不確定性又更大了。父母當年是上山下鄉才到那個山城的,原以為會一輩子都留著的。沒想在這一年有了調回來的轉機。我一邊苦讀,一邊在辦回遷的手續。葉風,雖然我的淚痕還留在他的信紙上,可他實在離得我太遠了。
高考之後,我們家就搬了。在離開那山城的最後一天,我給他寄了最後一張不署名的卡片,卡片上依然是一首詩:“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復讀的一整年,他不間斷給我寫信的那一年,我一封信也沒有回他。因為怕自己心猿意馬,怕弄壞了那種藍水晶的透明情懷,怕自卑的我永遠也無法夠著他反而傷了自己。
6、
我最終還是沒考到北大。而是在離家很近的一所學校開始了我的大學生涯。
中學生都很羨慕大學生,彷彿大學生活就等於彈木吉他的男生和白衣飄飄的女生,就等於純粹而充實的日子。可是真的讀大學了,就不再有這樣那樣的感覺,一切不過如此。我就像每個大學女生那樣,上課下課,瘋玩瘋走,談著明知道不會有結果的戀愛。
我沒有再收到葉風的信。也許他不知道我的地址,也許他根本把我忘記。我不在乎這些,因為我早已接受了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事實。如果我上了北大,可能會吧,但是,現在我只能在這東南一角默默的收拾自己易碎的心。我也沒有給他寫信,但卻知道他的許多事,因為丁菲和他在一個城市裡。我常常要丁菲給我說這說那,但卻不許丁菲在他面前提我。
大三冬天,我去了一趟上海。到他的學校,到他可能到過的地方,但是不見他,也不讓他知道我來了。丁菲直罵我精神病。可能我的行為真的很難讓人理解吧,我寧願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