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少時起,穆初雨的心一直都在雲初定身上,多年未變。但是柳初動卻漸漸地長大,漸漸地,她開始覺得無力為他收拾爛攤子了……
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有的變化?穆初雨再次地恍惚,然而,這個事情,憑什麼是雲初定來點明?她咬了咬牙,強硬地道:“初動闖的禍,自然該他自己收拾。展家的勢力不小,我同展嘯結合,乃是強強聯合,對七虹門有莫大好處……我畢竟是七虹門的門主。”
雲初定嘆了口氣,不再多說。
靜默之中,草原邊緣升起一枚紫色的煙霧彈,穆初雨道:“師兄,展嘯約我會合,不如我介紹你們認識認識?”
雲初定道:“也好。”
一路依然無言,兩人都在迴避著什麼。
不久以後,他們把遼闊的草原拋在身後,走入了山林,景色陡然一變。山林密實,一片肅殺,看得出來,樹幹枝丫間都藏有不少好手,畢竟是兩大江湖門派首領的出行,不可能孤身而來。
雲初定看似放鬆地走著,背脊的肌肉卻繃緊了。多年的戰場歷練,令他對危險的到來存有精準的直覺,哪怕穆初雨就在他身邊,也不能令他判斷力稍減。
轉過幾棵高大樹木,前面一片開闊,日光經刀刃反射,刺痛了雲初定的眼睛。
定定神,空地裡兩三層的雪刃正團團圍住一個青衣少女!
是綠岫!
她雙手反絞,背對著雲初定,正受一名男子的審問——那男子的眉目間與展眉頗為相似,不過眼睛更為細長,從中閃出的光更為陰冷,想必就是展嘯了。
雲初定感知到了危險。可是卻心存僥倖,他希望自己的直覺錯了。但是,事實證明他的直覺沒有錯;並且。他沒想到危險最終投映到了綠岫身上。
綠岫彷彿背後長眼,驀然回首。衝雲初定嫣然一笑,點點的初晨陽光照在她臉上,真是豔光四射。
再說展嘯見穆初雨與雲初定並肩而來,先是怔了一怔,隨即笑容浮上臉龐:“這位可是初雨的師兄雲初定雲旗主?”他向他們走來,一排排的刀刃隨之讓出一條道。
雲初定何等人物,展嘯一句話的時間,他已然猜到了來龍去脈:“師妹。請你放了這女子。”他還能說什麼呢?這是意外還是圈套?穆初雨離他的穆師妹到底有多遠?
穆初雨臉色煞白:“不是我。”
雲初定道:“是你還是他,又有何差別?”
說話間,展嘯已到面前,他對雲初定一抱拳:“在下展嘯,雲師兄,幸會了!”
雲初定鐵青著臉:“你們用刀架著我的朋友,卻對我說幸會。雲某不知此幸從何而來!”
展嘯從來就是不特別講禮貌的人,看在穆初雨的面子上,稍微地講了講禮貌,卻被雲初定堵住。不免心中有氣。他將穆初雨往自己那拉了拉,提醒她要立場堅定,然後說道:“這女子壞我好妹子的婚禮。差點令我展家和七虹門兵刃相見,這筆帳,我要好好算一算。”
他看出雲初定蓄勢出手的模樣,將手一揮,那排橫在綠岫四面八方的雪銀刀刃更近了些,這意思再明白不過:只要他敢動,綠岫就要血濺當場!
雲初定向前踏了一步,綠岫向他微微地搖搖頭,意思是不要輕舉妄動。
雲初定一怔。而綠岫目光平靜。她的不怨不憾震動了他的神經。冷傲絕豔的青衣;仁慈鎮定的聖女;熱烈執著的綠岫,這女子著實是謎一樣的存在。
不能讓她身涉險地!雲初定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他低垂了目光。彷彿不以為意……是,幾乎沒有人能猜到他會幾時出手。他的出其不意常常讓人防不勝防。
然而,他忘了,現在他的身邊是穆初雨,一個瞭解他或許比他自己還要多的人。
就在雲初定將動未動之時,穆初雨脅下突出兩股碧玉刀,抵在他肋骨間。
雲初定心如死灰,這舉動或者殺不了他,卻令他徹底心死。“師妹。”他喚道,聲音中再無半點餘情。
穆初雨眼中似有淚水:“對不起……師兄……請你不要怪我。”
這是今天她第二次說不要怪她第二次說對不起。而云初定忽然覺得無所謂了。
穆初雨盯住他,她看出了他內心的變化,她痛得無法繼續,執刀之手微抖。
展嘯掃了她一眼,說道:“雲師兄,這次對不住了。你們薩滿教的丹主旗主若是答應了我們,只要扣住你和聖女一段時間,他就會替我找回我的好妹子。”
找回妹子當然是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