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連續有兩針出了錯,幸好錯的不多,拿起剪刀把那兩針挑了,重新繡了起來。
這時卻不敢再像方才一樣亂想,可是若來喜在外面過的不好呢,或者過的好就忘了自己呢?心頭萬般思緒,真是按下了那個又浮起了這個。直到晚飯時候,平日能繡好三個荷包,今日不過做好了兩個半。
許是覺得自己想的不對,吃過晚飯之後簪子又點了盞燈繼續做到三更時分才去歇息。那時簪子的心已經平靜下來,既有了盼頭,就等著事情到了頭上再說,現在最要緊的是好好把這些做好,多討些賞錢,到時若來喜銀子不夠,自己也能幫襯著些。
簪子心裡打著這個主意,卻沒發覺自己在想事的時候已經把來喜和自己連在了一起。
忙忙碌碌之中,簪子這裡的活已經做好,程竹軒親自瞧過,程二太太也來瞧過,對簪子讚了幾句,吩咐婆子賞了她對銀鐲子,又對程玉軒笑道:“侄女的眼果然不錯,這樣好的孩子你是從哪尋到的。”
二房裡的丫鬟自然也有顏色出挑的,但那幾個人瞧著卻不大安分。程二太太不會讓她們去爬二老爺的床,又怎會挑她們去作陪嫁,那不是給自己女兒添堵?尋來尋去,除了一直服侍程竹軒的一個丫頭,又另外挑了兩個十三四歲的充作陪嫁。
像眼前簪子這樣的容貌出挑,一手好針線活,看起來也是那種本分丫頭,這種上好人選就沒了。程竹軒已經笑了出來:“娘,大姐姐身邊的丫頭個個都好,素琴穩重,初晴……”不等女兒說完,程二太太已經攏了她的肩:“就要出嫁的人了,這一去是到別人家做人家的媳婦的,哪還這樣撒嬌,又不是孩子。”
程竹軒嘻嘻一笑,站在下方的簪子聽著她們談笑,這種被當作物品樣的談論簪子小的時候不明白,現在漸漸明白了,可是就算明白了又有什麼用呢?怎麼也要主人家開恩才能放自己離開,而瞧著大姑娘的樣子,是不會開恩放自己離開了。
簪子的手不由握成了拳,來喜哥哥你一定要做出點基業來,好來主人家這裡求我。一般來說,外人來求家裡的丫鬟,主人家極少有不允的,這種事也是說明主人家厚道,誰家不願得個厚道名聲呢?
轉眼程竹軒的喜期已到,那邊送來催禮,程二爺押著妹子的嫁妝過去。程竹軒是二房長女,又從小定親,這嫁妝備的極齊,足足六十四抬,中間還有不少是程二老爺在外面任上給女兒準備的,那些東西這裡都少有人見過,更顯得出眾。
來看嫁妝的人都在那裡議論紛紛,盤算著等自己家嫁女兒的時候也去讓人給她準備一份,這樣的議論讓程家的下人覺得面上更有光輝。
到了正日子新郎喜轎上門,程竹軒打扮的仙女一樣,蓋上蓋頭上了花轎,到別人家做媳婦去了。喜轎雖去,程家這邊就在預備三日後的回門,要請了親朋好友,還要定了戲班唱一天戲。
可巧最近縣城那裡來了京裡的一個戲班,那個青衣一把嫩嗓,唱出的曲子不是這裡的班子能比,連那戲服也比這裡的班子精緻。程家也算這地面上數一數二的人家,早早就定下了這個班子,省得還要派管家去省城請班子,就為這麼一天的戲,那也划不來。
到了回門那日,那戲班早早就來伺候,戲班班主帶著青衣來叩見幾位太太。程太太在侯府時候,什麼名家大班的戲都聽過,自然和程二太太這樣不一樣。
直到那青衣開口,程太太才睜開眼睛,這一看讓程太太驚了一下,接著就恢復正常,笑著問道:“我方才聽你說話,有幾分三十年前鶯歌子的品格,你師傅是誰?”青衣的眉微微皺了皺,沒想到這樣鄉下地方,竟有人認得自己的來歷,含笑答道:“太太耳力極好,算起來,那可是奴的師祖。”
程太太哦了一聲,彷彿陷入思索,就在青衣覺得程太太不會再說的時候程太太又開口了:“我記得當年鶯歌子後來進了程國公府,怎麼又是你的師祖?”青衣更感奇怪,但還是老實答道:“奴本是程國公府裡家班裡的,三年前太后駕崩,詔令各世家公府不能再蓄伶人,奴才和奴的師父被遣了出來,不會別的,只有在戲班度日。”
說著那青衣眼角有一點微微的淚,程太太又嗯了一聲:“程國公府,那程國公夫人還好吧?”青衣越發奇怪:“程國公夫人今年還不到二十,太太怎會認得她?”不到二十,程太太的手微微抽了下,接著就道:“是我糊塗了,都三十年過去了,是該稱程國公太夫人了。”
三十年了,都物是人非樂。程太太低頭,正好能看到茶杯裡自己的影子,年華已經老去,自己再不是那個海棠花下歡笑的少女。青衣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