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您說是不是?”
程太太聽的清楚明白,知道再不能置身事外,把手裡的茶杯放下,看著三太太的眼:“三嬸嬸,難道你是在怨我,可你要知道人命中註定的東西,強求是求不來的,難道你也想你過繼來的孩子因你而沒了麼?”程二太太就算再笨,也曉得三太太的話裡句句擠兌著程太太,況且她本就聰明伶俐,在外應酬長袖善舞,忙要開口打個圓場。
就聽到三太太笑了:“大嫂,你事事為我打算,我怎麼敢怨你呢,只是嘆幾聲我命苦罷了,況且我命苦也是實情,難道當了二嫂的面,還不能說出來麼?”屋裡氣氛已不像方才那麼融洽,宋氏心裡狐疑,平日見了三太太,她和婆婆之間總是親親熱熱有說有笑的,今日怎麼這樣?
程二奶奶初次回來,這樣的事也不好插嘴,只是安靜在旁伺候。程太太低眉一笑,接著抬頭那眼裡已經多了幾分關切:“三嬸嬸你說的是,平日我事忙,確是對你關心的有些不夠,你見了二嬸嬸,和她撒下嬌,抱怨我幾句也是對的,我方才怎麼就想不到呢?”
一句話就把三太太堵在那裡,三太太手裡的雪青色帕子都快被揉成了絲,不好再講別的,只冷冷一笑。程二太太已經順著程太太的話就把她摟在懷裡:“大嫂說的是,我們隔了那麼遠,你今兒見了我撒兩句嬌又算得了什麼?”
三太太手裡的帕子落地,宋氏已經上前撿了起來遞到三太太手裡,滿臉都是笑容地道:“平日三嬸是個端莊人,誰知二嬸回來了,才見到三嬸也會撒個嬌。”說著宋氏先笑了起來,程二奶奶也上前湊趣,她們笑了,底下人也跟著笑,笑聲之中三太太握緊了手,想抓住什麼終究還是抓不住。
吃過年夜飯,給過壓歲錢,程竹軒的婚期定在了這年三月,程二太太還要操辦女兒的婚事再走,程二奶奶也留了下來,只有二老爺帶著程二爺回了任。
忙亂著程竹軒的婚事,日子似乎也好過了些,雖說那些大件不要簪子去繡,有些小活簪子還是要去幫忙,裝賞人東西的荷包啊,要拿了作見面禮的手帕什麼的。程玉軒特地讓蘇媽媽收拾出一間空屋子來,好讓簪子在那裡安靜做活。
這樣忙碌簪子自然不能常去廚房找榛子她們,只有埋頭在小屋裡做著針線。這日還在做著荷包,外面就有人喊簪子:“簪子,有人來尋你。”誰來尋自己? 簪子揉揉垂了半日,已經痠痛的脖子,放下針線走出門一瞧,站在院子中間的竟是榛子,算起來也有半年沒見了,簪子臉上浮起驚喜神色,上前拉起她的手:“你怎麼來了,快些進屋坐。”
剛要把榛子拉到屋裡,才想起自己還要做針線,不好留她的。還在徘徊時候,初晴已經開口了:“你就把榛子帶到那屋去,我送壺茶過來,再帶盤點心給你,只要不弄髒繡活就成了。”簪子急忙謝過初晴,拉著榛子的手進了那間做活的屋子,搬個凳子給她,自己就匆匆又做了起來。
初晴已經端了茶和點心過來,榛子在廚房多年,也學了些眉高眼低,忙站起來謝過初晴,說了幾句初晴就出去,由她們在裡面說話。
榛子自己倒了茶,一口氣喝乾,嘖嘖讚道:“這茶不錯,果然在這樣院裡才能喝道這樣的茶。”又抓起點心吃了一塊,面上的神色就有些不好看:“不過這點心算不上什麼好的。”
榛子果然還是榛子,簪子丟過一塊手巾給她擦手,笑著道:“你在廚房,天天都有好吃的,自然看不上我們這樣的點心。”雖然榛子說點心不好吃,可還是連著吃了三塊才拍拍肚皮,抓起手巾擦了擦手,看著簪子飛針走線,對簪子舉一舉大拇指:“簪子,你的針線活是越來越好了,難怪大姑娘這麼喜歡你。”
簪子又繡了一針,這才抿嘴一笑:“朱大娘又不是不教你,是你不肯學的。”榛子皺皺鼻子:“不是我不肯學,那繡花針可沒有大菜刀那麼好使。”說著榛子摸了下簪子的手:“我的手又不像你的手那麼白白嫩嫩的,學什麼繡花?”
簪子笑一笑,榛子哎了一聲:“你啊,還是這個樣子,說會兒話就笑,我跟你說哦,來喜哥哥讓我來問你一句話。”問話?簪子的眼眨了眨,榛子已經湊到簪子的耳邊,她嘴裡的熱氣噴到簪子耳上,但她說出的話讓簪子的耳變的很紅:“來喜哥哥說了,他得了大爺的恩准,後日就要離開程家,以後再不是程家小廝,想問問你,願不願意等他。”
來喜哥哥要離開了?簪子手裡的針停在那裡,陽光照了進來,照在滿屋子裡那些大大小小的繡活上面,有鴛鴦戲水、魚戲蓮葉、喜鵲登枝。上面的一針一線都是簪子繡出來的,現在要繡的也是一對鴛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