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不多,也不怎麼疼痛。包紮之後,養傷半月有餘痊癒,留下了一個疤痕。人間的事都很難預料,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等待我的漫長而繁重的農活才剛剛開始,收割高粱只是冰山一角。
傳統意義上的學習專業知識,已經被批判為走“白專道路”。“*”開始兩年以來,我入中學時學習的為數不多的幾個俄語字母早已蕩然無存,近些日子學到了幾句英文,每逢*都會不著音調地呼喊:“Long live Chairman Mao!”(毛主席萬歲!);“A long long life to Chairman Mao!”(毛主席萬壽無疆!),“Good good study; day day up”(好好學習,天天向上);“Serve the people”(為人民服務)。
1968年底,中蘇交惡,爆發了震驚世界的珍寶島事件,保衛祖國,驅趕侵略者蘇聯修正主義出國境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中央人民廣播電臺和各大報紙對事件的進展進行了適時報道。毛澤東主席向全國發出了“全民皆兵”,“招之即來、來之能戰、戰之能勝”,“備戰、備荒、為人民”,“深挖洞、廣積糧、不稱霸”等一系列關於備戰的指示。城市裡開始修建防空洞,沿海地區不少軍工企業紛紛西遷,全國成立十個建設兵團開墾邊疆,部分野戰軍也去種糧備荒了。與此同時,毛主席還號召:“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很有必要。”知識青年上山下鄉運動風起雲湧,大規模開展起來。這時我面臨三個選擇:繼續留校學習;上山下鄉;應徵入伍。繼續留校學習,已經沒有太多的意義,學無內容亦無所得。上山下鄉,所謂“滿懷豪情下農村”,“廣闊天地煉忠心”,對於紮根農村我還沒有思想準備。應徵入伍,保家衛國,既適應祖國邊境形勢需要,也符合本人意願。我出生在軍人家庭,爸爸媽媽都是當兵出身,對部隊有一定的瞭解。當時,媽媽因身體欠佳,去安徽省軍區104醫院檢查了,爸爸工作依然繁忙也不在家。依稀記得我曾經給他們撰寫了一封長信,表達了準備參加人民解放軍,“報效祖國”的真實心境。這在今天的人們眼裡是萬分可笑又有點滑稽的事情,他們百思不得其解,哪有家書說大話的?可是,那封家書是我當時的思想認識,也是那個時代造就的芸芸眾生的真實寫照。時過境遷,不知者不怪罪。
“文革”、高考與我的人生轉折(4)
1969年12月,我滿懷喜悅的心情收到了《應徵入伍通知書》。內容如下:
最高指示
沒有一個人民的軍隊,便沒有人民的一切。
黃偉同志:
你以實際行動,積極響應祖國徵召,履行保衛偉大領袖毛主席,保衛偉大的毛澤東思想,保衛毛主席的無產階級革命路線,保衛偉大的社會主義祖國的神聖職責,這是很光榮的。望接此通知後準備入伍服役,並於十二月八日前來縣。
中國人民解放軍安徽省潁上縣人民武裝部
應徵入伍是我人生旅途的第一個轉折點。在那個非常年代,當兵也許是最好的選擇,一身戎裝更是千百萬青少年的夢想。身穿綠軍裝,頭戴五角星軍帽,衣佩紅領章,我還差幾天15週歲神采奕奕當上了一名小兵。年底,我和一批新兵坐輪船,乘火車,再步行100餘華里,幾經周折到達了部隊所在地……安徽省白湖農場。
白湖農場地處廬江、無為、巢湖二縣一市境內。昔日的白湖,白浪滔天,沼澤遍地,蘆葦叢生。1953年圍湖造田,分東西兩個大圩,162平方公里,耕地約13萬畝。它既是全國特大型農場之一,又是全省最大的罪犯教育改造基地。
部隊到來之際,已經把罪犯遷移至西大圩。我們部隊是野戰軍,赫赫有名戰功卓著的12軍,軍長是李德生。12軍34師約萬人奉命駐紮白湖農場東大圩,種糧備荒。部隊本來就是一個鍛鍊人的“大熔爐”,更何況軍墾農場高強度的體力勞動呢?!
新兵需要接受入伍教育和訓練,還有一個不雅的稱號,老兵管他們叫“新兵蛋子”。面對荒涼的土地,新兵們怨聲載道,“我們當兵是選對了路,入錯了門。”新兵受訓結束之後,我被分配到一○二團一營炮連一排二班。我們的火炮是82毫米口徑的迫擊炮,就是大渡河畔三發炮彈挽救紅軍的那種炮。炮被分解開來成三部分,由三個炮手扛於肩上,說實在的,作為一炮手的我30斤的炮身扛了幾天,一發炮彈也沒有打過。由於把生產放在第一位,軍事訓練極少,緊急集合屈指可數。緊急集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