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出外散步,回來後喝一杯自己配製的藥酒,然後精神抖擻地到診所應診。中午吃完飯,他會到澡堂子泡上幾小時澡,晚飯後看一會兒書,便早早入睡了。他的生活幾乎每天如此,很少與人交往。
聽到別人的介紹,我越發對這位老中醫產生幾分神秘之感,他或許掌握了治療腫瘤的訣竅,他一定有不少治療腫瘤的秘方,我應當設法從他那裡學到手。
那時正值嚴冬季節,第二天早上我便披著一件棉大衣,混在門診部外的病人中,眼光卻從窗外斜射進去,緊緊盯著老中醫的處方,然後一一記在自己的筆記本上。他用藥的確很輕,大都在一二錢左右,有的藥只用幾分。他治療腫瘤似乎重在調氣,吃完他的藥,病人初覺刺痛,這是氣衝病灶。過一階段,病人又會出現打嗝失氣,這是病有轉機之兆。在老中醫看來,腫瘤發生的根本原因是氣鬱,病人往往因生一口氣,使氣滯留在了身體的某部,日積月累便形成了中醫所說的氣滯血瘀、溼毒交織的病灶,所以那位老中醫治療腫瘤的根本之法便是理氣。
有一天我依然夾在病人中抄錄藥方。臨近中午,病人逐漸稀少,一位中年婦女突然出現在我的背後,她是診所的負責人。
“你在做什麼?”
“哦……哦……沒做什麼,隨便抄抄。”我這樣支吾著。
她把我帶到另一間屋子,對我盤問了約半個小時,最後她認定我是個有心人,是個有志攻癌的青年。於是她搬來一個大紙盒,紙盒中全是那老中醫的底方,我非常滿足地裝了一書包。
自此之後,在那位街道幹部的幫助下,我便有了坐在那老中醫旁邊的權利。大概世上有本事的人,都脾氣大,性格古怪。這位老中醫從不和我說話,也不與病人交談,除了問一下患者的名字記在處方上外,便不再進一步詢問病情,只是按住脈,兩眼微閉,然後說出病人的一大堆症狀。當看到病人驚奇地點頭後,他開始專心地開方。
這時我便伸過一隻手,乘機按住病人的脈,將我的體會記在自己的本子上。老中醫的字寫得很慢,歪歪扭扭近乎難看,但是他開的藥卻常常能達到四兩撥千斤的效果。
那時我白天沒事,常到門診見習,回到家中,便結合所能買到的書籍,研究思考,試圖發現其中的奧妙。後來我還透過關係,跟著閻卓如、鬱仁存、張東瀛等有名老中醫學習。直到1977年“*”後第一次恢復高考,我與許多有志的青年考上了北京中醫學院,才結束了那段“漂泊”卻又是值得回憶的生活。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土插隊”、“大學夢”與“洋插隊”(7)
記得1977年的某一天,我在公共廁所蹲坑,旁邊有一位上廁所的人正在聽半導體收音機。播音員用渾厚的男中音,向全國人民宣佈了一條振奮人心的訊息,那就是恢復高考,報考年齡可放寬到35歲。我立刻奔回家,開啟家中的電子管收音機,豎起耳朵傾聽,好像在迷茫的黑暗中,看到了一條通向光明的人生大道。
我掐指一算,離正式考試還有一個多月,時間還來得及。接下來便是尋找課本,謝天謝地!還真讓我找到幾本,於是將自己關在屋裡苦讀了一個月,等我出來時,臉都有點綠了,腦子裡全是數理化的符號。我到大街上騎車有點兒晃,結果稀裡糊塗把腳踏車丟了。
那時候丟腳踏車就像現在丟汽車一樣,可我就找了20分鐘,找不到就繼續複習功課,好像一切都顧不得,只有複習功課才是頭等大事。到考試那天我終於感到有點兒胸有成竹了,結果考進了當時叫北京中醫學院而現在被稱為北京中醫藥的大學。我終於如願地實現了自己的大學夢,而那一年我快30歲了。
我們這一代人是不幸的,因為“*”失學十年。但對我來說,又是有幸的,因為我還是搭上了末班車,在29歲考上了北京中醫藥大學。這是“*”後恢復高考的第一屆大學生,記得那一屆我們班同學的年齡相差十幾歲,但個個都聰明絕頂。
當時我們這些二三十歲有著不同社會經歷和醫學背景的青年人,在失學十年後突然能夠進入大學的課堂,就如飢餓的人見到面包一樣,一種很久沒有的激動,一種對知識渴求的滿足,使大家的思想異常活躍,學術氣氛非常濃厚。大學五年級時,我將自己在當獸醫時對癌症的奇想,不斷充實和昇華,寫成一篇論文在《潛科學》雜誌上發表,正式提出了癌發生的一個新假說。
我在假說中提出,癌發生的根本原因是細胞分泌的促素與抑素長期紊亂的結果。這實際上是細胞內的一種“陰陽失衡”。隨後我提出了生癌野的